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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有些暗幸。昨天半昏半醒时,她下意识担心过,柯女士被捕之后会破碗破摔,会对孟冬和杜源毁之而后快。然而柯语微始终表示自己不认识孟冬,没有多提一句。 昨天柯女士错愕之时,对着孟冬的脸,也曾流露过片刻哀怨,忍着恶心,十音还是认出来了,类似那种一往情深的哀怨;但她的神情转瞬即逝,一旦提及梁若海、孟景蓝,柯语微再看向孟冬,眼神就变得复杂了。 如何形容有点像在观赏自己的作品?还带着几分嗜血意味,总之不含多少善意,她不提孟冬,并不是为了保护孟冬。 有什么蹊跷在其中? 云海要料理的事很多,走开去接了个电话。 人在的时候,孟冬对她也算自然;人一走,孟冬却不说话了,黑脸静坐着陪她。 十音其实还算运气,孟冬护她护得好,除他走开后,她背上挨的那一下,肿起一大片,没有伤及要害。倒是昨天被两种麻药过了一遍,脑袋的不适还是没有消散。 十音知道,还是为的昨天那事。 孟冬是心有余悸。 柯语微再罪不可赦,以十音现在的手劲,昨天只要真掐上去了,柯女士是必死无疑。那加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么? 想到她那时那刻心里没在想着他,他就气得肝胆欲裂。 所以孟冬还在发难。十音自问理亏,只好找话说:云队在沧东,我可轻松了,也没人指责我不干活。 孟冬还是不说话。 十音只得认错:你生气就不说话,还不如骂我一顿。我知道错了。 孟冬看看她:错哪儿了? 的确有那么一瞬,我只想杀了她,脑子里全都是那一夜。十音直言,和我杀曹满时的感受很像,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很冷静,想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恨,我只要杀了她,一了百了。 什么都没有?孟冬强忍着脾气:那怎么最后松手了? 想到了你。刚冠冕堂皇起了个头,十音觉得这样说不妥当,对孟冬她要百分百的坦诚,遂垂着脑袋纠正,其实是柯语微提到了你说你会扔下我。我心说怎么可能,这不搞笑么?一个激灵我就醒了。 孟冬面色松下来了。 我就是发了昏,入了片刻的魔,当时看见这个人,心里就特别难受,觉得她凭什么活着真想老爸老妈啊。 十音倾诉着,声音一点一点微弱下去。 算了,这还同她闹脾气?心像被钝器闷闷砸了一下,孟冬把人往怀里带,他不能去触碰她的背,只敢去抚她后脑勺:伤口还痛不痛? 十音摇头。 他往她耳朵里说了句什么,十音脸骤红,又捶他:梁孟冬! 你不喜欢?我很喜欢。 十音嘟哝:你这人 那抹唇就这么被他俯首咬住了:蜜月再去雨林,好不好? 十音心说荒郊野外虫子那么多,她是没什么不习惯的,他一个洁癖,这还上瘾没问题! 吻了会儿孟冬觉出她情绪的异样:你不开心? 案子无论如何总会结的,还有什么可耽误?回去应该就能领证了。孟冬对此相当乐观。 十音任他接着吻,也不知孟冬是真的心大,还是为了宽她的心,突然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她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云海回来了。十音忽然惦记那张存储卡,在问孟冬。从他象牙琴弓里取出的那一张。 哦,我一早就找孟冬要来了。云海说。 关于胚胎修改试验,十音另有担忧。前两天一心找到真相,没细想这件事情本身有多麻烦敏感。且不说三十年前那个违背伦常的试验究竟能否定罪,孟冬身世曝光,这对他公平么? 柯语微将孟冬当作研究样本,正是为了宣告样本所有权,她才对老爸痛下的杀手。这世上,哪怕没有和她一样的人,保有好奇心的研究者却不在少数。 这样空前珍贵的样本当前,孟冬如何面对世人的目光?人性这个东西,压根就不堪试探。 放哪儿了? 云海笑:大概昨天一把火烧了。 十音啊了声,孟冬也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俩说的是什么存储卡。云海吊儿郎当地笑,这人就这样,有时候半真半假,摸不透,反正没了。 孟冬明白了,十音有点着急:你不好好说是吧,幸好我都备了份。 你没问题吧,备份在我电脑里?云海说,我删光了。 你怎么成天胡来,这是证物!里头还有我老爸的日记! 我们是缉毒线的,我看无关案情,顺手整理一下,怎么是胡来。云海笑得很痞,有理有据的样子。 老大你 内容我没来得及细看,是江岩今早给我说的,他来劝我成全你俩。云海在笑,我就逗他,说老子不同意,江医生就求我,告诉我,孟冬是个可怜孩子,他还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