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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爸爸走的时候,我们是得的通知,我没见着最后一面。妈妈是我亲眼送走的,闭上眼睛,就能看到。 当时妈妈已经去了,警车被另一破窗而出之人引开,那警笛稍后竟离得远了。曹满一脚踢开十音的手机,他精虫上脑,见着浑身淋透、身材有致的十音,冒出侵犯的念头。 那个暴雨夜,叫天不应,喊破嗓子都没有人听得见。 十音强自镇定,随手抓到把起子,就往灌满了雨的巷子里逃,打算奔去报案。 当时我腿软了,滑了一跤,没能跑过他。就在我们平常分别的地方,他扑过来,我右臂被他的匕首划伤,伤口挺深的。十音指着右臂上那道可怖的旧伤痕,声音不知为何就起了悔意,很深的悔意,我想着要死一起死也行,就用起子也扎伤了他,扎得很深,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 那条暗巷,走的人少,因为那儿有个挤窄的夹墙,从夹墙闪出去就是马路。 他的血、我的血,搅在一起。十音反复强调,他没想到我会那么狠,惊呆了,死命抓着我不肯放。 孟冬望着她,想要说什么,久久卡在喉间,只能用目光去回应她。 曹满身上有一把仿54.式,当时我不懂枪,后来才分得清。他把枪上了膛对准我,想吓唬我。当时他也很紧张,玩枪并不利索,可能以为我吓死了,雨势特别大,他手一滑,枪落了地。现在回想,当时我心里一点都不慌,那刻我的血像是冷的,脑袋里特别清明,我知道我得活下来。 爸爸妈妈都被他们害死了,他们要找什么,他们神通广大,也许还能威胁到身在欧洲的孟冬 我不能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爸妈需要我给他们一个交代,你也需要。所有这些是怎么发生的,对我们家为什么要那么狠,我必须活着弄清楚!最近我才知道,我真的是胆大包天,太高估自己了。原来不是我厉害,是曹满正好不打算杀我,他还得拿我去卖钱,我连价钱都知道,我大概能值个四到五万。 十音滑到地面,那把上膛的枪,她抢在曹满前头捡到了。 色迷心窍的吸毒者曹满,没能斗过生死关头一心要赢的小姑娘。 曹满空洞的眼神凝住了,枪声闷在震耳的暴雨里,没有人听得见。周遭的树影如鬼魅般狰狞舞动,十音身上、手臂上全是血,她的、曹满的,搅在一起,分不清了。 天地漆黑一片,暴风雨里,有人往他们这里奔过来,那人说:不许动,警察。 十音瘫坐在地上。 劫后余生,十音心里半点复仇的快意都没有,也没有看身边的警员。 雨水里的血腥味很醒神,发抖的十音,眼看雨水冲刷着血染的双臂和衣物。自己的血、别人的血,她只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失去了家。而逍遥法外者,另有其人。 十音心里唯一庆幸的,是孟冬不在,孟冬在的话不堪设想,对方会不会痛下杀手? 梁孟冬面上说不出话,内心堪比海啸褪去后的狼藉。 十音的声音温暖而坚定:这事不光关乎我爸妈,还有我们我必须接着追查。你知道么,当年带走笑笑的人,也是曹满。 嗯。 等了那么多年,我刚刚知道曹满的名字,虽然他没有身份,但接下去一定会有线索的。孟冬你能谅解么? 掉进黑暗的那刻,她只能勇敢耐心地等待、等待直至双眼适应这一切。 千难万难,她活下来了,活着再见他。 梁孟冬伸伸臂膀,示意她靠来:过来。 他不擅言辞,不知如何告诉十音,他能谅解她,什么都能谅解。 承诺苍白,当年该给予的怀抱,他给得迟了。 这怀抱我想给一生,也请你再也别逃。 十音说:没事没事,我还没讲完,我可以讲完的。 他瞪着她:过来抱会儿。周围根本没人。 可十音清了嗓,小心翼翼地,竟把脸飞红:别别,等会儿回去休息,我上你那儿。 分明是深情恳切的怀抱,何以被这她出口一拒就歪了。解不解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不懂我细腻的心 大纲菌:我懂我懂 第40章 悲喜同源 八 那一年,房东告诉梁孟冬,不知那对母女去了哪里。当时屋子里燃着熏香,气味浓重,房东不愿与他多说一句,眼神里充溢着掩藏不住的惊恐。 他尽可能摒弃所有不详的揣测,十音是与他道了别的,没有意外,都是计划之中。 如今他才知道,房东竭力想要掩饰的,是那屋子发生的雨夜命案。寻常人想的是柴米油盐与生计,他还想把房子租出价去,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孟冬当时的确去报了案,那片分局的人有他父亲的熟人,接待他算非常客气,然而于事无补。他不是直系亲属,失踪案是不予受理的。并且,他们试图查了查,关于十音的下落,毫无线索。 孟冬回国后,S音院临近开学。学生处传递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老师认识十音,但十音的档案去了哪儿?没有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