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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仍不开口,我只好开口说道:“在下徐子卉,前日慕容家大小姐邀在下前往贵府教授绘画,请问姑娘可否代为通报一声?” 她似是反应过来,正待回话,就听见一阵轻柔笑声由远而近:“劳烦徐先生久等,黄雀岛乃粗鄙之地,下人未免没了见识,怠慢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我抬眼望去,慕容蔷翩然而来,唇边带笑,仍是青袍白裙,只是款式与昨日略有不同。她望我一身打扮,忽然掩嘴一笑,道:“先生今日的打扮可与昨日大有不同啊……” 我略微尴尬,昨日在皮特的船上,随手掳了件水手的衣服穿上就上岛乱逛,和今日相比确实差距甚大,只好强笑道:“承蒙岛主抬爱入府,自然要入乡随俗,不可太随便了。” 她微微一笑,道:“先生大可不必如此。”随即轻唤独立一旁的侍女:“兰儿,将徐先生带到中庭书房。” 说罢,又转脸向我:“小妹年少顽劣,失礼之处,还请先生多多包涵。先生若有要求请尽管说出,慕容自会尽力完成。只是慕容还有杂务缠身,先行告退了。” 啊?怎么就走了?我看着慕容蔷颔首行礼,飘然离去,有些措手不及,一时竟是怅然若失。 等见到了慕容薇,我才知道慕容蔷笑容中的深意。 这中庭书房,和这慕容家的别处院落却是大相径庭。彩绘玻璃窗,珐琅定时钟,家具清一色的西洋样式,在屋中一角竟还摆放着一架钢琴!我看着端坐桌前一身火红洋装的二小姐,发觉今日换的这一身衣服在慕容蔷看来却是相当无谓了,不由暗自懊恼,竟没注意到慕容薇对我投来的好奇目光。 忽听见慕容薇对房子的侍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先生学画时不想有人打扰。”她的声音和慕容蔷很是不同,清朗爽利,带点小小的任性和骄傲。 我望向她,不得不承认她是非常美的,但是这种美太尖锐太摄人,带着一种异样的迫力,让人沉迷却窒息。作为艺术家我欣赏这种美丽,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却本能地想要摆脱这种美丽带来的危险。 但实际上,她还是一个孩子,因为这个时候她正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笑容向我走来。 “喂,我要怎么称呼你啊?”她像一只猫,轻轻踱到我的面前:“徐子卉先生,还是……嗯,浪子徐彤?” “你……你怎么知道!”我几乎是从椅子上崩了起来。 “你这么有名……”她撇撇嘴:“每次去京城总要听人们提起你,我能不知道吗?记得上次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还为了你抓破南平郡主的脸呢。” “所以啊,昨天阿姐拿来那幅画,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啦,每个人的家里都挂着你的画,我怎么能认不出你的笔触呢?” “那……那你阿姐知道我是谁?”我的手微微发抖,难道那个温柔诚挚的女子竟然…… “阿姐?她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她盯着我的手:“阿姐一辈子把自己关在这个岛上,她的脑子,在一百年前!何况,阿姐所知道的所有京城的东西都是我告诉她的。她现在大概还傻乎乎地以为你是哪个路过的穷画家吧。” 我平静下来,却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我什么时候,竟开始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的想法?穿她喜欢的衣服,摆出她喜欢的气质,担心她的欺骗,喜爱和她相处的时刻……啊啊啊啊,我一定是疯了,昨天我才第一次见到她啊! 慕容薇见我不做声,面上又浮现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当然,你一定想让阿姐知道,也简单得很。” 她快步走到门口,用手拢住嘴,大声叫道:“阿姐啊!这个徐先生其实是……” “喂!你!”我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后,用手捂住她的嘴:“说吧,什么条件?” “你真聪明,难怪她们喜欢你。”她顺势靠到我的怀中,仰头娇媚一笑:“阿姐说你只呆三天是不?不行,你要留下来直到我学会你的上色技巧,哈哈以后她们要知道你做过我的老师,鼻子都会气歪的!” …… 我这辈子,从没想过,爱一个人竟是这样苦的事。 真的,一开始,我觉得只是静静看着那个人就已经很好了。 每日午后,慕容蔷总会来到中庭书房,看着我教授慕容薇绘画。慕容薇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知道是虚荣心使然亦或是其它,她学习时竟异常刻苦。 我在屋内一隅上课,一偏头就能看到慕容蔷。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挂着一成不变的恬静的笑,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她的脸上形成深浅不一的阴影,竟让那面容有着异样的诱惑。 我开始只是偶尔转过头去看她,后来像是受了蛊惑,不由得一遍又一遍地回头,某一刻,我惊觉这样是如此地无礼,因为她的眼神不再平静,而是流露出诧异。我赶紧低下头,却仍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勾勒她的轮廓。 一日复一日,转眼已过三月。 这样不行,这样没有结果,这种甜蜜的煎熬会让人发狂。 我要走,应该走了,必须要走。 踌躇半日,我终于走进慕容蔷的书房。本预想她该会如何伏案书写,没料到,她却正手提一式样奇特的墨黑鸟笼,笑语盈盈,逗弄着笼中那活泼的黄雀。那表情如此轻松惬意,与我往日见的她竟如此不同,却,如此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