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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语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冷汗涔涔,汗透衣被。一连喘了十几声,才缓过来些,只是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 她掀开被子,走进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睛犹如受惊的小鹿带着惊慌和无措,几缕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湿地贴在额上。 一年零四个月,487天,11688个小时。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试着忘掉魏郯。 可是,太难了。 她蒙昧无知的童年、她年少青葱的学生时代、她最美的双十年华处处都有他。 怎么可能忘记?! 洗了热水澡,可是身上还是止不住地发冷,陆时语干脆关掉空调。 她热了杯牛奶,牛奶的热度熨烫着玻璃杯壁传导过来,可是她的指尖依然冰凉。 陆时语拿起手机,指腹因为有不断泌出的冷汗,好半天才解开锁。魏郯曾经给她留了一个试飞大队的固定电话号码,她试着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值班人员接了起来。听说是要找魏郯,对方客气地说他马上有飞行,不能接听,可以中午一点以后再打。如果有急事,也可以告诉他,他代为转告。 陆时语只是想确认魏郯有没有事,听到这里,连忙借口说自己中午再打,挂断电话。 一颗突突突乱跳的心终于渐渐踏实下来,她换衣服去上班。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外的试飞大队机场,魏郯驾驶着我国自主研制的最新型战鹰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起飞了。 一架飞机设计出来,必须要经过试飞员这一关,只有试飞员试飞定型了的飞机才能真正交到中国空军手中。 机场塔台内,管制员们带着耳麦,聚精会神地看着几面显示屏。大队长和田政委等其他人也在盯着屏幕中检测到的飞行数据和飞行轨迹。 今天的天气格外得好,万丈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折射进机舱,而舱外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 那么纯粹,像蓝色的水晶。 魏郯看着仪表盘,稳稳地压杆蹬舵。 今天他要完成三个科目。 其中还包括着一个和失速尾旋齐名的极限飞行眼镜蛇机动。 这个科目如同开车在高速路上跑200码时突然急刹车,而且飞行员的身体还是倒立的,几个g的过载压会对飞行员的身体造成强烈冲击,这也是一般飞行员无法轻易做到的。 在所有人的紧张与期待中,魏郯驾驶着战鹰,人机合二为一近乎完美地完成了这个科目。 塔台里,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最后只要再飞一个低空科目,魏郯就可以结束今天的试飞了。 大队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可就在这时,检测器响起了刺耳的空情预警警报。大家看到飞机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骤然下跌。 魏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飞机失控了。机舱内的警报系统嘀嘀嘀地狂叫,数字仪表盘的指针已经完全错乱。 飞机高度还在不断掉着,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因为是低空科目,飞机距离地面只有不到千米,此刻早已经没有了跳伞的可能。 塔台里所有人都急地站了起来,大队长双目赤红,青筋暴起,抢过一只耳机大吼:01,01,收油门,减速!。 魏郯紧咬着腮帮,尝试着放松拉杆、收油门。 但驾驶杆失灵了。 他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还救地回来。 一定能救回来。 中午一点半,陆时语提着早已凉透的外卖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会儿,回到医生办公室。 她坐在了办公桌前,吃了几口,有人敲门。从玻璃窗望出去,竟是俞景蕙。 陆时语惊讶极了,急急咽下嘴里的饭菜,起身去迎。 蕙姨,您怎么来了? 我一个大学同学在你们这儿住院,今天来看看她。顺路给你带了家里炖的汤。 俞景蕙注意到她正在吃饭,心疼道:这个点儿才吃午饭呐,每天都这么忙吗? 陆时语笑着点头,给她倒了杯水,现在还算好,换季的时候人更多。您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吃的。俞景蕙本身也是中医师,自然知道医院的情况。她放下保温桶,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飘散开来。 你工作这么忙,顿顿吃食堂外卖,估计也补不到什么营养。我虽然没你妈妈手艺好,不过炖汤还可以,你尝尝。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爱美,我把上面的浮油都撇掉了。 谢谢蕙姨。陆时语拧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小口喝着。 一家人不用客气。说完,俞景蕙悄悄打量陆时语的脸色,见她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稍稍安心。 她不知道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一年多,陆时语几乎没怎么到家里去。而且在电话里她一催儿子什么时候结婚,魏郯就顾左右而言他,有时甚至直接以工作忙为借口挂断电话。 天天忙忙忙,国家领导人都没他忙! 绝对有问题。 小语啊,你最近和敏行联系没有,他都两个礼拜没给家里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