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布局
天启遗诏颁布，信王正式成为了大明帝国的新主人。 接下来的程序，自然就是进入皇宫，待天启停灵三日后，即皇帝位。 不过身为未来皇帝的信王，想要启程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是自己去，还是带着王妃一起去，随从多少，从哪个门进宫，住在哪个宫殿，这些都是有说法的。 于是，司礼监、内阁、宗人府、六部的高官除了为天启守灵的人之外，全都聚集在了信王府，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孟南贞却知道，时不我待，现在已经进入了和魏忠贤的决战阶段，一丁点都不能马虎。 “殿下，还是我先行入宫，把各方面都探查和打点清楚了，殿下再来便可。” 信王也不知道皇宫里的情形，但对于孟南贞勇闯龙潭的精神还是铭感五内。 “先生万望小心，一旦有什么事故，切记保全自己。” 孟南贞安抚住了信王，带着三个亲信赶到了皇宫。 到了这个时候，皇宫的锦衣大汉将军却不会再拦阻他入内了。 毕竟他现在是代表着信王，给未来的皇帝打前站的。 入了宫，孟南贞才发觉宫里平静之下隐藏着肃杀，让人不得不小心谨慎应对。 曹化淳闻讯而来，和孟南贞完成了接头。 “孟公小心，这宫里到处都是魏忠贤的人，指不定能够干出什么来。便连咱家，也不敢乱走乱动。” 孟南贞抬头，似乎要把这重重叠叠的紫禁城看透。 “就算再危险，咱家也必须做在头里。否则的话，殿下入宫不是更危险。” 对于他的忠义，曹化淳敬佩不已。 “孟公可有章法？” 孟南贞寻思片刻，才道：“现今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去见见皇后，看看娘娘有什么懿旨。” 曹化淳眼睛一亮，不由得对孟南贞竖起了大拇指。 “孟公英明，皇后素来对殿下关爱有加。有她照拂，殿下入宫必然万全。” 孟南贞辞别曹化淳，一路入内，最终来到了天启停灵的景阳宫。 自从天启驾崩之后，皇后张嫣就一直守在这里。 这既是礼法，也说明张嫣和天启的感情还算是不错。 此时天启的灵位前，前来祭拜的文武勋爵络绎不绝，孟南贞便没有从前面入内。 身为內侍，他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因为他代表着信王，未来的皇帝，所以也没有人阻挠他。 绕道景阳宫背后入内，孟南贞终于见到了张嫣。 和上一次相见时华丽富贵的样子不同，如今的张嫣憔悴不堪，珠泪莹莹。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奉信王殿下之命拜见。殿下即将入宫，然诸事繁杂，还请娘娘示下。” 上次张嫣过寿的时候，孟南贞送的礼物她还记忆深刻，所以便记得这么一个人，知道他是信王的亲信。 想到如今的情形，张嫣也顾不得悲伤了，向贴身的宫女示意了一下。 那宫女便走出内殿，到了门口站定，以防有人靠近。 确认了周遭没人，张嫣才急切地问道：“信王何时入宫？” 孟南贞如实禀告。 “如今司礼监、内阁和宗人府正在讨论，最迟不过明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理来说，天启的遗诏颁布之后，信王就该立刻入宫。 但皇宫里的情形波云诡谲，孟南贞等人都不建议信王立刻成行。 恰好司礼监和内阁、宗人府在争论程序，所以信王理所当然地能够拖过今日。 听得这个，张嫣放心不少。 “如今皇宫的侍卫都是曹化淳在管理，问题不大。唯一可虑者，就是这些太监和宫女，其中多有魏忠贤和氏的人。所以你回去转告信王，无论如何，不能吃宫里的食物，也不能喝水。” 孟南贞暗叫一声侥幸，差点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光想着武力防范了，却忘了还有下毒这种事。 幸好张嫣对信王是真的疼爱，又有被魏忠贤和氏坑害的教训，所以事无巨细，帮他弥补了疏漏。 指点完了这些，张嫣又问道：“信王是单独入宫吗？” 孟南贞道：“按照礼仪，本该如此。但殿下不耐生人的伺候，所以提出让奴婢等人陪同。如今正在和大臣们商议，想来问题不大。” 张嫣虽然是皇后，但能够干涉的事情也不是很多。而且天启灵位这边她也走不开，便道：“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要保护信王的安全。他要是有闪失，哀家拿你们是问。” 孟南贞保障道：“娘娘尽管放心，有奴婢等人在，只要不是千军万马来攻，保证万无一失。” 辞别了张嫣，孟南贞又和王体乾碰上，交涉信王入宫的住处。 “孟公公无须担忧，按照规矩，乾清宫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殿下入宫之后，便可直接入住。” 呵呵，孟南贞可信不过他。 来到了乾清宫，仔细查看之后，孟南贞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乾清宫的重要性不须多言，乃是后宫三大殿之首。 可问题是，乾清宫太大了，而且内部布置繁杂，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能够跟随信王入宫的人手有限，这么大的宫殿，要是一个疏忽，给了别人近身信王的机会，那就是隐患。 孟南贞看在心里，不置可否，出来后，目光瞥到了旁边的院落。 “王公公，不知那是何处？” 王体乾面色不喜，但还是说道：“那是养心殿，之前的皇爷们不想被打扰，都会在那里休憩。不过养心殿狭**仄，不适合信王殿下准备登基使用。” 孟南贞信步过去，仔细看过之后，心里有了主意。 “就这里吧，信王殿下入宫，就先住在这里。等登基之后，再移驾不迟。” 王体乾急了。 “孟公公，这不合规矩。” 孟南贞凝视着他。 “怎么不合规矩了？” 王体乾据理力争，声音高亢。 “殿下是即将登基的天子，理应住在乾清宫。” 孟南贞也有说辞。 “可殿下还没有登基，便还只是亲王。所以养心殿比乾清宫更加合适，而且距离也不远，就几步路的功夫就能到了。再说，如今宫里最大的事情，就是陛下的丧礼，信王殿下悲伤不已，在乾清宫很容易睹物思人，伤心劳神。” “这……” 王体乾气急败坏，想要说这是魏忠贤安排的，可周围人多眼杂，也只能无奈忍住。 搪塞了王体乾，孟南贞立刻对自己带来的两个小太监使了眼色。 “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仔细着点。不相干的人全都轰走，胆敢违逆的人，动手也无妨。” 为了保障信王的安全，他是不吝痛下杀手的。 这两个小太监经过锦衣卫的严格训练，乃是搏击高手，在这皇宫里，除了侍卫们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 更何况，他们两个的身上还携带着火枪。关键时刻，绝对是没有敌手。 孟南贞做了安排之后，火速赶回了信王府。 在这边，大臣们也总算是吵出了结果。明日一大早，信王就会入宫。 孟南贞把张嫣的话传到，让大家一阵侥幸。 信王妃更是连夜发动了府里的女人们，做了很多麦饼、馒头之类的食物。 孟南贞则亲自拿出了一件棉甲，胸口的位置带着护心镜。 “殿下，这两日是最大的难关。挺过去，咱们就赢了。所以无论如何，您都要保重自己。” 信王也知道事关重大，没有矫情。 他把棉甲穿在里面，又在外面套上四爪蟒袍，看起来和平素没什么两样。 转轮手枪也被他插在了长袍里面，当真如同打仗一般。 王府里忙忙碌碌了一夜，不知不觉当中，天亮了！ 辰时一到，信王府外三声鞭响，继而中门大开！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内阁首辅施凤来、宗人府宗正朱敬联袂入内，三拜九叩，恭请信王入宫。 辰时一刻，信王辞别府内家眷，乘轿起行。 孟南贞并十五个小太监随行，负责贴身伺候。 行至承天门，文武百官跪伏于两侧，行大礼参拜。虽然没有山呼万岁，但已明确皇帝之实。 随即入宫，径自送入养心殿内，只等明日天启丧礼结束，便要继承皇帝位。 这一路看似平淡，然而却是信王心路历程变化最大的阶段。 因为走完了这一段路，就意味着他从一个可有可无的藩王，变成了这个老大帝国的领袖。 一直到坐在养心殿的暖床上，信王都还有些迷糊。 直到看见孟南贞现身，他才清醒过来。 “先生，这里可安全否？” 可怜的孩子，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孟南贞安抚他坐下，才道：“殿下，这里是养心殿。结构简单，空间较小。有我们这些人打起精神，不会给人可趁之机。只要挨过了今夜，那便万事大吉。殿下稍安勿躁，外面有曹化淳公公巡弋，没有人能够铤而走险。” 这便是孟南贞做出的改变。 这一世信王入宫，不再是孑然一身。不但身边有武艺高强的太监保护，外围还有曹化淳保驾护航。 当然了，有一样是没有变的。 随着天色渐晚，孟南贞和信王一人掏出一块麦饼，只能靠这个来充饥了。 水也是他们自己用皮囊携带的，虽然艰苦，但是足够安全。 孟南贞已经下了严令。 这一夜，直到明日登基大典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走进这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