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约黄昏后
见到是史华铎，陈玉的心里不免一黯。 果然还是不行呢，那位秦小姐不来见自己，却派了这样的一个人来传话，显然代表着他没有什么希望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呢，史华铎已经一步三摇上了栈道，慢步走了过来。 一边走，这家伙还一边贼眉鼠眼地到处搜索着。那架势，好像不是来见他，而是来侦查的。 “你……” 陈玉打算说些什么，可史华铎却理也不理他，只是走到了他的身边，把凉亭内外仔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 “哎呀，这里居然没人呢，一个人都没有呢！” 陈玉吓得一个激灵，满头黑线地看着这家伙。 平白无故的，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州城里都听到了呢。 可史华铎却没有感受到他的怨念，大喊大叫完了之后，就直接转身跑掉了。 去的身影，比来的时候要快的多了。 “神经病！” 冲着史华铎离去的背影竖了一个中指，陈玉慢慢转过头来，一时间整个人竟呆住了。 只见平静的湖面上，一艘乌篷小船正在缓缓驶来。 小船慢慢破开水面，泛起层层的涟漪，一如这春心荡漾的气氛。 斜落的夕阳下，在湖面上洒下了一层瑰丽的红色。小船的船头上，一道俏丽的身影撑着一柄油纸小伞。 碧水青山的伞面配上那道婉约的身影，在夕阳的映衬下，好似披着万丈光彩的仙女一般。 不一会儿，小船已经到了凉亭边上。 陈玉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注意到，船上是两个人。除了船头打着伞静立的佳人之外，那个他见过的碧儿却在后面摇船。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史华铎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家伙，就是来侦查情况的。 古代礼教大防，不似现代人那么开放。未出阁的小姐跑出门来和人幽会，传出去的话浸猪笼都有可能。 秦家小姐自然是怕被人发现，可是又耐不住心痒难搔，所以就派遣了史华铎先来打探一番。 确定了没人之后，她才在碧儿的陪伴下，借用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前来。 只可惜，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美人儿，在任何时候都如同那璀璨的星光一样夺目。 不过她的目的却达到了，此时万籁俱寂，确实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私会。 在碧儿的操纵下，小船稳稳地靠在了凉亭的石阶上。 陈玉还在傻傻地打量着秦小姐，碧儿却看过不去了，冷不丁咳嗽了一声，唤醒了陈玉的意识。 待收到碧儿连连不断的目光示意后，陈玉猛地醒悟过来，快步走下石阶，向秦小姐伸出了手。 天色渐晚，水浸青石，不免湿滑。任何一个绅士，在此时自然都要对女士呵护才对。 可看到陈玉伸出来的手，秦家小姐心头不由得小鹿乱跳，身段也愈发的扭捏。那红透了的脸颊，和晚霞交映成辉，让人分不清何处是天堂、何处是梦乡。 陈玉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勉强镇定下来，缓缓开口道：“这里湿滑，小姐务必小心。” 明明是一个粗浅的借口，可是却给了两人台阶下。秦小姐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缓缓伸出了自己白皙水嫩的柔荑。 那如新剥的葱白一般的手指刚刚和陈玉的手掌一接触，两个人全都好似过了电一般，又猛地分开了。 秦小姐素手轻抚着玲珑的起伏，心跳快的好似要脱口而出一般。 那种心悸、异样的感觉，对一个豆蔻少女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陈玉也差不了多少，尽管之前的穿越里，已经接触过女人，还是绝世的美女，可意境不同，自然感受不同。 这一次，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谈恋爱的滋味。 原来，第一次亲密接触是那么的销魂啊。 恍惚间似乎找到了初恋的滋味，让他也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从脑子里到心里都甜滋滋的。 眼看着两人的羞怯，在后面的碧儿忍不住噗哧一笑，却也给他们提供着条件。 “小姐啊，天色不早了。” 这话很管用，因为不论是陈玉，还是秦小姐都清楚，他们能够见面、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秦小姐无论如何都要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回去的。 想到这一点，陈玉也急切了一些。他到底是男人，勇气更足，所以便再次伸出了手。 秦小姐尽管羞涩难当，可这仅有和未婚夫相见，表达胸臆的机会也是必须要抓住的。 所以她努力克制了羞怯，再次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这一次，两人的肌肤触碰到一起的时候，陈玉眼疾手快，牢牢地抓住了秦小姐那不盈一握的柔荑。 清凉馨香的小手落入了男人的掌握，让秦小姐整个人都火烧火燎的，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燥热。 可这种热气，却又让她很舒服，所以心底也不是那么的抗拒。 于是就在陈玉的扶持下，秦小姐轻轻地跨下了小船，沿着石阶随陈玉走入了凉亭内。 看到这一幕，碧儿总算放心下来，轻摇小船，躲开了一点距离，为两人制造独处的空间。 此时霞光把整座凉亭都映照的格外灿烂，一男一女身处其中，却为这迤逦的气氛所影响，一时之间竟相顾无言。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他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也许从很小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就镌刻在了彼此的心中。 可知道对方的样子，今日还是第一次。 陈玉搓着手，低着头，d丝的模样展露无遗。 秦小姐则侧立在一旁，即使身处凉亭之内，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纸伞。半边如月如花的盛世美颜若隐若现，带着无穷无心的吸引力。 只是那握着纸伞的小手却轻轻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约会诶，想想都挺刺激的。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知道这么尴尬下去不行，陈玉努力寻找着话题。 “咳咳，这里好美啊！” 他也没有说假话，眼前的这片湖水确实美丽无双。 陈玉都很奇怪，前身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能够生活在这里，对于一个人来说，绝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啊。 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空气怡人，又没有红尘烦扰，放在后世，这种地方的房价，绝对能吓死个人了。 两个人的独处，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了，僵硬的气氛就会被打破。 秦小姐也不禁点头认可。 “是呢，从来不知道，这样的晚霞会如此漂亮。” 陈玉好想说：那是因为你，所以晚霞才会如此。可幸好警醒的快，话到嘴边迅速吞咽了下去。 这放在后世能让女孩子喜悦非常的情话，在这个时代说出来，无疑是登徒浪子的行为。 古人的爱情，是淳朴的，是羞涩的，是含蓄的。为了不唐突佳人，破坏自己的形象，他也要格外注意才是。 想着这位秦小姐有文青的倾向，他干脆投其所好，吟了两句诗词。 “是啊，我们都忙于红尘俗世，却没有注意到，最美好的事物就在我们的身旁。春露浥朝华，秋波浸晚霞。有此山水，真是千金不换啊。” “春露浥朝华，秋波浸晚霞……” 一边看着眼前的晚景，一边重复着诗句，秦小姐的目光里不由得焕发出神采来，人也积极了许多。 “陈公子，此诗出自何处，与此情此景，真是太贴切了。” 陈玉一呆，才猛然想起来，他出现在的是架空时代，温庭筠大佬已经消失在了时空黑洞里了。 既然如此，为了俘获女文青的芳心，他也只好厚颜无耻一回了。 “一时感慨所发，倒是让秦小姐见笑了。” 听得此诗竟然是他“所做”，秦小姐简直不敢相信。 随即醒悟过来，陈玉十六岁考中举人，是为国朝第一。要是没有什么才华，焉能做到这一点？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之辈，秦小姐就激动的情难自已。 她轻掩着樱口，急切地问道：“陈……陈公子，不知道小女子有幸聆听全诗吗？” 见对方上钩了，陈玉内心奸笑不已，当然要趁机巩固自己的形象。 “自无不可，还请秦小姐斧正。” 说着，陈玉把全诗都念了出来。 “玉纤弹处珍珠落，流多暗湿铅华薄。春露浥朝华，秋波浸晚霞。风流心上物，本为风流出。看取……看取……” 念到这里，陈玉额头见汗，无论如何是说不下去了。 秦小姐已经被优美的诗词打动，忍不住催促道：“后面呢，后面是什么？” 陈玉苦笑一声，赶紧找着理由。 “秦小姐见谅，仓促之间，整首菩萨蛮，我还没有思虑周全。” 后两句是看取薄情人，罗衣无此痕。 他才刚刚和未婚妻见面，就念这样的诗，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所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说出后面的部分了。 “呵呵，久闻秦小姐虽为红颜，可才艺不凡。不如这后面的部分，就由秦小姐来完成如何？” 合作一首诗诶，这可是文人雅士才能玩的游戏啊。 秦小姐虽然没少听闻文坛轶事，对于那些大文豪们的典故向往不已。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玩一回。 尤其是提出来的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夫，让秦小姐更加情难自禁，再看向陈玉的目光，已经莹然如月，如水秋波。 她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去之后，一定要竭尽所能，把诗的后半部分补充的天衣无缝才行。 此时此刻，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陈公子，你……你也关注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