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莲花落
“去君山？” 贾迎脑袋一激，好悬晕过去。 “师父，君山可是丐帮的总舵。而且他们马上要召开大会，届时数万丐帮弟子云集，师父您就算是武功盖世，也不能打过啊。” 如果不是顾忌着师道尊严，他真想问一问，师父您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田伯光却很正常，一点都不像犯病的样子。 “一个打几万，那是绝对打不过的。可我们只要打赢最重要的那几个就行了啊。” 贾迎听不懂。 “那些丐帮弟子，怎么可能只会看着，一定会助拳的啊。” 田伯光双手抱怀，越想可行性越高。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需要帮手，才能在江湖上立足嘛。你看，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有几万名的帮手了嘛。” 贾迎转头四顾。 “几万名的帮手？在哪？” 田伯光笑的十分鸡贼。 “在君山啊。” 贾迎整个人都不好了，唉声叹气地道：“师父，别闹了。那些丐帮中人，可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此去，真的就羊入虎口了啊。” 他好累，心更累。 怎么这个师父如此的不着调呢？ 这和他循规蹈矩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啊。 田伯光却没有听劝。 “这几万人虽然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可只要我们做成一件事，那他们就是我们的帮手了啊。” 得，您是师父您最大，贾迎无奈，只得捧哏。 “我们要做成什么事？” 田伯光嘿嘿奸笑道：“只要我们把丐帮帮主的位子抢过来，你说，那些丐帮弟子，是不是要尊奉帮主的号令，那不就成为我们的帮手了嘛。” “什么？师父你要抢丐帮帮主的位子？这怎么可能做到啊？” 贾迎着实吓坏了，心胆俱裂。 就算是让他穷尽自己的想象力，也根本想不到田伯光居然要谋夺丐帮帮主。 “师父，别闹了。咱们不是丐帮众人，怎么可能夺得帮主之位呢？” 贾迎却信心满满，因为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想到了许多。 “哼，我跟你说，其实我们的机会很大。” 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还要从他的思虑来说。 刚才那两个丐帮的一袋弟子在言语中，都对现在的帮主解风多有不满。从此不难看出，丐帮中已经出现了危机，最起码不是那么的铁板一块。 甚至于就连一袋弟子都知道解风在对付竞争对手方面，似乎不是那么的光明磊落。 作为独占丐帮帮主二十多年的解风来说，下面的人对他不是完全的信服和敬佩，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连一袋弟子都怨念重重，那么在丐帮的高层里，恐怕未必人人都对解风死心塌地。 既然丐帮内部不是铁板一块，那么田伯光就有机会。 而且刚才那两人又提到了丐帮内部的经济问题，已经开始影响到下面帮众的生活了。 一个组织，一旦内部的经济出现问题，那么就到了危险的边缘。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利益分配不均，永远都是闹崩的前奏。 解风等人看来是侵吞了原本应该属于丐帮的共有财产，占为己有，结果下面的帮众却在受穷受困，所以才会怨言四起。 只不过解风做了二十多年的帮主，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加上应该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铁杆，所以才能压制住丐帮内部的反对声音。 如果在这个时候，外部来了强大的压力，就比如他强势介入的话，那早就不满解风的人，未必不会站出来。 再一个，田伯光更加想到了一个让他行动成功希望大增的一点。 他依稀记得，丐帮在黄蓉之后，就出现了巨大的危机，从此一蹶不振。 具体方面就在于，黄蓉以女流之辈担任了丐帮帮主。 可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协助丈夫守卫襄阳上面，对于丐帮内部的事务，并不多么的上心。 加上黄蓉女流之辈，无法习练刚猛无俦的降龙十八掌，她自身的武艺也马马虎虎，打狗棒法其实也不怎么到家。 结果导致丐帮的两大绝学，在传承上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郭靖虽然精通降龙十八掌，但他整个人性格笨拙，不善言辞，根本就教不好徒弟。 看看大武、小武就知道了，连他三成的本事都没有学到。 加上郭靖为了守城，殚精竭虑，用在武学传授方面的精力就更加不足了。 导致的结果就是，自黄蓉之后，丐帮的帮主，不论是鲁有脚还是耶律齐，都没有学全降龙十八掌。 后来襄阳城坡，郭靖、黄蓉夫妇战死，耶律齐也折损在那一场战役里，导致从那以后，降龙十八掌就一直残缺不全，打狗棒法就更是直接失传了。 田伯光忘记了自己从哪来看来的说法，如今的丐帮帮主解风的降龙十八掌，其实只会十一掌，而且还不得其法。 本来他以为这只是谣传，应该不是真的。 可是想想张金鳌在衡山的时候，对自己使出的那一招亢龙有悔，田伯光就明白，这或许都是真的。 丐帮没落至今，丐帮中人自然会很痛心。 毕竟当年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行走江湖，谁不想叱咤风云？ 可如今的丐帮呢，早已远离了江湖的中心，对于江湖的风云有心无力。 也许很多丐帮中人都在遗憾，本帮的两大绝学失传，否则的话，丐帮肯定还是那个谁也不敢小瞧的天下第一大帮。 如果在这个时候，田伯光带着两大绝学现世，丐帮中人会怎么看？ 相信很多人看到丐帮中兴有望，肯定会振奋不已，对他大力支持。 对解风心存不满，又看到丐帮重新振兴的希望，田伯光觉得，自己争夺丐帮帮主的想法，希望很大啊。 他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了贾迎听，贾迎的脸色也越来越精彩。 别看贾迎武功一般般，可多年流浪江湖，加上本身生在官宦之家，对于勾心斗角、权谋诡计的见识，要比一般的江湖人物厉害的多了。 他仔细权衡了一番，发觉田伯光的谋划，似乎希望真的很大啊。 “师父，那咱们干了？” 田伯光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当然干了。走，咱们去抢个丐帮帮主当当。有了丐帮做后盾，我倒要看看，江湖上谁还敢随便对付我们。” 说干就干，师徒两个轻车简从，方便的很。 因为岳阳这里是丐帮的地盘，耳目众多，想要混进君山，那么就必须做一番伪装。 不过这也好办，田伯光和贾迎弄了一些破旧的烂衣服穿在身上，又弄了两根竹杖，腰间挂上两个布袋，黏上点假胡须什么的，活脱脱就是最不起眼的丐帮普通弟子。 八月十五，秋夕大节，全国各地都张灯结彩欢庆的时候，风景秀丽的洞庭湖这边，数万乞丐蜂拥到了君山岛上，迎来了五年一度最为人瞩目的帮主选举大会。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田伯光和贾迎混迹其中，也没人发现不对。 两人随着人流上了君山岛，一路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广场上。 这片广场背山靠湖，峭壁下是一座高约两丈余的石台。 石台的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下上百人。 不过此时上面却只有几个八袋以上的弟子正在忙碌着，摆放着些桌椅、酒水之类的，显然丐帮的大人物还没有现身。 石台的背后，则竖立着十多面大旗。每面旗子上，都写着苍穹有力的大字。 是夜天晴月明，田伯光看的清晰，只见大旗上写着的，都是一些行侠仗义的口号。 什么“人穷志不穷、侠义天下行”“身着百结、心怀天下”之类的豪言壮语，也不知道丐帮的列祖列宗看到，会不会脸红。 数万乞丐云集，着实费了不少的功夫。直到月上中天，大会才开始。 石台上的那八个八袋弟子突然走上前来，手中的竹杖抵在地上，排成了一排。 这八人显然经过了排练，站好了之后，猛地齐齐发出了一声呼啸。 啸声如钟，绵延数里而不绝，让原本乱糟糟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田伯光注意到，原本懒散嬉闹的群丐，在这个瞬间，一下子都肃穆起来。 所有人都学着那些八袋弟子的样子，把竹杖抵在了地上。 场面一下子安静起来，似乎某种庄严的仪式要开始了。 只见台上那八个八袋弟子不约而同地抬起手中的竹杖，然后又一同落下。如是几下，竟然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随后，这八人引吭高歌，庄严宝相，竟然在圣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作一个揖来唱一个喏 打一回竹板敲几声钵 唱一曲莲花落听着…… 他们的唱音刚落，台下前几排的乞丐又跟了上来。那都是丐帮中四袋以上的弟子，属于有职务的。 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 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 红尘里自有你和我 躲不开堪不破奈何奈何…… 这些人之后，所有的丐帮弟子就全都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君山岛上，高歌如雷，声震天下，道出了乞儿们的心声。 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 打几回竹板唱几回歌 管它什么佛来什么魔 那莲花宝座谁还坐着…… 到此，又有台上的八人来结尾。他们的神情似乎堪破了生死，领悟了轮回，好像能让人立地成圣一般。 三千世界齐来打破 人间路上有我行着 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 数万人齐声唱和，歌声中带着一种浓郁的悲壮，竟然让田伯光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知道，这是丐帮特有的莲花落。但凡是有丐帮弟子的地方，就会有这首歌。 这既代表了丐帮弟子安贫乐道的豁达，也代表了看破人生红尘的洒脱。 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丐帮果然不是那么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