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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大计就这么耽搁了。 一转眼就到寒假农历年。大学里寒假放得早,大四课程又少,年前一个月期末考试就考完了。而小英和上班族一样,要到除夕前几天才能放假。黄芪当然没法拖到那么晚,放假后在实验室又磨蹭了两周,确认年前是没法再和小英见面了,才自己一个人先买票回了家。 好在工人们的传统是年后休息到正月十五过了元宵节才上工,和开学时间差不多,可以和小英一起坐火车回来。今年情人节是年初五,说不定还能找机会一起过一下。 回家后黄芪参加了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大四快毕业了,很多同学即将踏上社会工作,天南海北以后再聚的机会就少了。全班五十六个人,居然来了四十五个,算是难得的盛况。 黄芪的高中班是尖子班,大部分人大学都考得不错,本来她以为会有很多人读研。聚会的时候一问,居然还不到一半。近几年大学扩招,就业形势一年不如一年,硕士和本科生的待遇差距也越来越小。所以很多专业好就业的同学都打算毕业就出去工作,多攒两三年的工作经验比读研更有用,继续读书的大多是黄芪这种专业不太热门的。 方教授提议的直博,后来她询问了一下父母的意见。黄老师和丁老师都是想法比较实际的人,认为读博时间太长,不利于女儿的人生规划。黄芪是独生女,他们还希望她能回家乡,或者至少找个离家乡近点的地方工作,研究全球环境问题的博士回来还真不好找。 本来黄芪也没有投身环境科学的大志,高考环境系的志愿都是爸妈帮她报的,想想还是拒绝了。建筑系的推研要求提高到年级前三,黄芪又没戏。自从她和小英重逢,把自己在建筑系旁听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材料送给他,她对建筑系也没有那么执着了。 方教授对她的决定表示理解,也没有因此心生芥蒂,还是接收了她在本实验室读硕士。 初中同学也有聚会,是李铭志发起组织的。明明都是同一个镇的老乡,聚会地点却选在市区。黄芪当时已经回乡下老家了,问了几个以前比较要好的女同学,她们都不去。她对李铭志和他那几个哥们儿都不感冒,就也没去。 丁老师和黄老师都有寒假,黄老师现在已经是一中的金牌高级教师了,带高三三个班,非常辛苦。高三补课结束后,一家人就早早回到乡下陪爷爷奶奶准备年货。 黄芪手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打打下手。天天在家和长辈们在一起,她也不方便总玩手机发短信,小英最近也加班加点非常忙,两人的联系反而少了。 黄芪在黄沙镇算是个远近闻名的名人,走在街上经常有人上来和丁老师搭讪:“这就是你女儿啊,在T大上学的,都这么大了!哎哟名校大才女,我们黄沙镇的光荣哦!毕业了没有哇?还要继续读研究生啊?乖乖不得了!” 一番围观评头论足,啧啧有声,黄芪当猴子早就当惯了也无所谓,礼貌地笑笑,丁老师让她叫人就叫。但是今年的话题和签几年刚上大学时的走向不太一样了,到最后都会变成:“还没找对象啊?过年虚岁就二十三了,该找了!不过条件这么好,一般男孩子都看不上眼吧?”有点酸溜溜看好戏的意味。 丁老师说:“还在读书呢,再过三年才能毕业,总得工作定了再谈婚嫁。” 那人夸张地说:“还要读三年啊?那出来岂不都二十六了,就成老姑娘啦!女孩子读书归读书,最后还是要嫁个好人家,不然读那么多书干嘛?你看我闺女,就比你女儿大两岁,现在外孙都上幼儿园了。女婿对她特别好,就在家里歇歇带带孩子,什么都不用愁,不比姑娘家还要在外面辛苦上班给人打工看老板脸色强多了!” 丁老师客气地说:“你女儿福气真好。” 黄芪十分热爱自己的家乡,但是家乡人的一些通病,诸如虚荣、八卦、攀比、斤斤计较、捧高踩低之类,她也都清楚,不会再抱着农村人都特别淳朴善良的幻想。她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几年,见过很多活生生的例子,尤其是发生在小英身上的。这样的缺点每个人都会有,不可避免,无关善恶。你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事,尽量别去在乎别人的议论。 不过说到找对象,黄芪倒是想起小英,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跟妈妈说说。她和妈妈一直很亲密,没有瞒过什么事,就是不知道妈妈对她找了一个建筑工人会是什么态度。她先试探着问:“妈,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开始找对象,再不找就变老姑娘了?” 丁老师说:“你别听镇上的人嚼舌根,她们一直呆在乡下,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乡下的小姑娘,初中高中毕业十几岁就出来打工上班,也没有职业生涯可言,不嫁人生孩子还能做什么呢?二十出头就结婚了。你们出去念书的当然不能一概而论,现在城里的年轻人结婚都晚了,虚岁二十六又不算大,男孩子还刚满晚婚年龄呢。” “哦。”她应了一声,寻思着话题可怎么往小英身上引。 走了两步,丁老师放缓语气又说:“不过你在学校要是碰到中意的,也可以开始谈了,早点做准备嘛,又不见得一次就能谈成功。” 黄芪笑着挽住丁老师的胳膊:“那你希望我找个什么样的?说出来让我参考参考,免得我找了你不喜欢又拆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