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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累了,我就躺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喝酒,然后沉沉睡去。 闭上眼,我总感觉陆江川还在,他就躺在我身边的藤椅上,夏日的夜晚,风微凉,头顶夜空朗朗,有繁星或明月,我们说着话,或者什么都不说,沉默喝酒,我有好酒量,陪他喝到地老天荒。 江川,我在你生命中缺席的那两年时光,我用余生来偿还。 而没有你的余生,很短。 眨眼之间,已是一生。 5.听说南加州从来不下雨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你静静坐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是我的加州阳光。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某个时刻,展现在你眼前的场景、剧情以及对白,是如此熟悉,就像是曾发生过的事情的回放。那瞬间,你会被一种迷惘与强烈的讶异冲击到,如伫立在虚幻的空间里。你有没有?” 我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不尽相同,我的同桌眨巴着大眼睛见怪不怪地说,林达达同学,这是你千奇百怪思维里又一个新问题吗?我的姐姐林色色擦着指甲油头也不抬地说,神经病!我的妈妈则揉了揉我的头发,用温柔语调掩饰她的浓浓忧虑,她说,达达,不要想太多。 我有点沮丧。 直到遇见你。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说,好像,有时候真的是这样。你不像是敷衍,因为你蹙着眉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你知道吗,你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我心里有什么情绪快要溢出来,有一点惊喜,一点激动,一点震撼。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与你心灵相契。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地铁上。星期五的下午,车厢里人不太多,我手中的书翻到最后一页时,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小女孩忽然放声大哭,她的妈妈不仅不哄她,甚至还给了她一巴掌。她哭得更加厉害了。就是在那个时刻,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似曾相似的画面,那么那么熟悉。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偏头问了坐在我身边的人开头那个问题。 那个人,便是你。 这样的行为真的有点神经兮兮,可庆幸你没有把我当成神经病,反而煞有其事地给了我一个惊喜的答案。 所以,下一站,我跟在你后面下了车。 是在出了站走了两条街道过天桥时,你发觉了我,或许更早。你忽然转身,站定,直直地望着我:“你跟着我干嘛?” 我低了低头,又抬起头,嘴角蠕动,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你。 “同学,你翘课了?”你蹙了蹙眉。 我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在星期五的下午无所事事地闲逛,看起来是有点像翘课生。 “没有,我请假的。”见你转移话题,我松了一口气。 “喔,那赶紧回家吧,你看,快要下雨了。”你微微仰头,望着阴沉的天空。你头上的鸭舌帽随着你仰头的动作向后滑动了一点,我一眼就望见帽子底下青色的头皮,你竟然留了一个光头! “我有带伞的。”我嘀咕。此时正是江南的梅雨季,这一整个月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雨下个没完没了,妈妈每天早上都会将雨伞塞进我的书包里。 你没有再接腔,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喂!”在你的身影快要隐没在阶梯时,我开口喊你,小跑着追过去。“等一下,我可不可以问你的电话?”我想我的脸一定微微红了,毕竟,这么直截了当地追着一个男孩子问电话号码还是第一次。我只是学林色色,她每次看上一个男孩子时,就是这么干的。 你侧头望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挑眉,“小朋友,你几岁?”意图不言而喻。我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的不爽。“十六。”顿了顿,又很傻气地补了一句,“念高一了。”你神色充满了不信,也难怪,我个子矮小,又极瘦,还留了一个很土气的童花头。 “回家吧。”大概是懒得跟我废话,你摆摆手,转身下楼梯。 这时,一场急雨兜头而来,你脚步顿了一下,抱住包就拔足开跑。我站在阶梯上张望,这附近都是建筑工地,没有遮雨的地方。我从书包里掏出伞撑开,小跑着追上你。“喂,要不要一起遮?” 你没理我。 “雨更大了呀,这附近没有躲雨的地方噢。”因为小跑,我有点儿气喘吁吁。你被我缠的不耐烦了,偏头瞪我:“你……” “给我电话号码,我就给你伞!”我大声说道。这真无耻呀是不是,可林色色说过,这世上矜持的女生多了去了,无耻才显得独一无二。 你忽然笑了。你笑的时候可真好看,嘴角弯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阴沉的天空仿佛在那瞬间都被照亮了。 你钻进伞下,从我手中接过雨伞,“我不用手机,但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奶茶。”我有点讶异,这年头还有谁不用手机的吗?但我也懒得深究了,因为我仿佛闻到奶茶的香味儿。 再走过两条街道,才到了你说的那家街角奶茶店,你没有骗我,这里的茉香奶绿比我喝过的所有都好喝。我握着杯子偷偷看对面的你,而你,自始至终都埋头在一本杂志上。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这意味着你不再需要我的伞,我心里生出一点小惆怅,更令我惆怅的是,林色色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她十分不耐烦地吼:“林达达你怎么还不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