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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屹立,坚不可摧。 周镇偊慢慢笑了:“你会成为我的人。” 他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非常坚定。 皇上的郎官有职位有俸禄有实权,皇子的侍读却只是从属官,主要是陪伴皇子学习和练武。当今圣上重视士兵的马上作战能力,对皇子的要求也很高。每天正课就是从骑射开始的,霍屹曾教过七皇子周镇偊射箭,也与他讨论过大越的过去,现状和未来。 那时候周镇偊还是个小孩子而已,但他的聪慧与坚韧远超常人,霍屹从来没把他当小孩看。 一年之后,他就离开了紫微宫,也离开了周镇偊。 他离开的时候,周镇偊问他为什么要走。 霍屹说:“我要加入镇北军,平塞外匈奴,还大越安宁。” 周镇偊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霍屹笑着说:“当然,长安是个好地方。” 很多年前的事了。 霍屹从梦中醒来,脑海中还残留着周镇偊问他会不会回来的画面。 大概是因为今天陶嘉木提到了七皇子吧。 但已经过去很久了,周镇偊不是没有靠山不受重视的七皇子,他也不再是霍家被家人偏爱的幼子。 霍屹站起身,隔间的霍小满听到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说:“家主,怎么起这么早……你想吃点什么吗?” “你继续睡吧。”霍屹轻声说:“我出去走走。” 霍小满挣扎着翻了个身,睡意拖着他的理智和身体。他伸出一根手指,寒意顷刻间裹住他的皮肤,霍小满默默地缩了回去,片刻之后,才猛地惊醒。 家主丢下他出去了! 霍小满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也顾不上冷了,披着外袍就往外走。他刚刚打开门,就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目之所及尽是柔软纯洁的白色,天空还在落雪,那些洁白的雪花轻轻飘落,覆盖在地面,屋檐和树上。 下雪了。 院子里有一排脚印,很快又被大雪所覆盖。 霍小满一个激灵,他大概知道家主会去哪里,所以没急着追出去,而是先去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很多食物,撒上芝麻的馕,封在陶瓮里的羹汤,做好的肉饼……都是昨天陶嘉木过来的时候留下的。他还吩咐过早上和晚上分别吃什么,说郡守最近劳累,让他多注意一些,小心风寒…… 霍小满忍不住想,要是陶参军能一直住在郡守府就好了,不过想到家主那扣扣搜搜的性格,觉得陶参军住进来反而还委屈他了。 霍屹这次没带红烟,去了一趟军营。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但雪光足以照亮眼前的灰暗。 因为那个梦,他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比他加入镇北军更早。那时候父亲霍丰年还在,哥哥霍信也在,还有端庄美丽又疼爱他的母亲。那年也是冬天,大雪,父亲霍丰年说冬天的雪是个好兆头,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带霍屹去马场训练,给他选一匹最好的小马。哥哥和他在雪地里切磋,两个人都用剑,哥哥让着他,剑光从腰间划过去,霍屹摔倒了,哥哥伸手把他拉起来。 后来他们还喝了一点酒,在大雪中作诗,母亲说要给他们做新衣服,霍屹对新衣服不感兴趣,他只想要他的小马。 霍屹最后在母亲的怀里睡去,他听见父亲在对哥哥说什么,语气低沉,霍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了父亲忧愁的眼神。 大将军,位于三公之上,在朝中声望极高,曾让圣上扫榻相迎的父亲,为什么会露出忧愁的神色呢。 想到以前的事,霍屹的脚步轻松了很多。 他先照常查看了军营的防守情况,冬季农闲的时候,正适合用来练兵。不过今天有大雪,那些戍卒们要先去清扫积雪。霍屹走到军营的时候,天边逐渐出现了一抹橘红色,早起的人们打开窗户,看到大雪和郡守大人,高兴地说:“郡守,下雪了真好!” 霍屹也说,真好,瑞雪兆丰年嘛。 他走进军营之中,早练已经开始了,秋鸿光不在。 秋鸿光还在后面养伤,他本就重伤初愈,接着被霍屹打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虽然是皮外伤,但也在床上躺了很久,连翻身都不行。吃喝拉撒都靠那帮兄弟,宛如一个残废。 听见推门声,秋鸿光没有抬头,闷声说:“老九,不是还训练着么,怎么回来了……回来的刚好,能帮我上药吗,就在桌子上。” 霍屹没有说话,去桌子上找到了一个白瓷瓶,这一看就不是军营里的东西,肯定是秋鸿光从家里带出来的。 霍屹心想这小子还挺聪明,他打开白瓷瓶坐在床边,把秋鸿光身上的绷带解下来。 秋鸿光背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一条条红痕已经淡了很多开始结疤。霍屹倒出瓷瓶里的粉末给他上药,秋鸿光心里感觉有些纳闷,以前老九是非常聒噪的,而且上药的时候没轻没重,马马虎虎,从来不会这么细致。 药粉抹在伤口上,霍屹伸手抹匀,秋鸿光一个激灵,大叫道:“老九,你手怎么这么冷!” 霍屹一愣。 秋鸿光转过头来,见到霍屹,反应过来之后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要翻身。霍屹按住他,秋鸿光脑子一热,扭着脖子和霍屹较劲,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拗不过霍屹,这个怯弱又无能的郡守力气比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