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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仙山压着筑方的四条主灵脉,南平一脉与似雪仙山同出一处,断它和断似雪仙山的有何不同?”谢遥不理他,只是直直地盯着江顾,“这四条灵脉断了,筑方可就是真的亡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 “水月仙尊误会了,寒江君从未想过应验这预言,”不等江顾开口,鬼堕城主便开始解释,“只是见仙尊复活,寒江君心中又想弥补过去的其他遗憾……” “又是为了复活谁?”谢遥听出其中话义,一时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难过,“江顾,你还嫌天下不够乱吗?” 这番质问让江顾短暂沉默了一会,然后谢遥便听他道:“此法,不会乱。” “对,此法不会乱。”鬼堕城主“好意”补充道,“这是我与尊主斟酌许久才得出的两全之法,不会再让天下乱套的。” 话音刚落,渊兮剑便寒光一现,插到他面前的石阶中。谢遥冷冷道:“我同寒江君在说话,闭上你的嘴。” 鬼堕城主挑了挑眉,后退几步。 “当年之事,若你不曾忘,就该知晓他害我们陷入怎样的境地。”谢遥望向江顾,“还有沈眠的性命,长清的性命,那么多人的性命,可都是毁在他手里了!” “我知道……”江顾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可若不是他……你也不会复生……” “我宁愿去死,”谢遥道,“也不愿见你陷入歧途。” “而且你要明白,有些人的离开并不是遗憾,而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活着。不要害怕失去,也不要想着去弥补遗憾,一生那么长,谁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都是注定的。纵使你将他们全部复活,也不能得到什么,又或是改变什么。” 江顾呼吸一滞,心犹若钝击,疼的厉害。 “谢遥……” 谢遥却铁了心冷了脸,抛下狠话:“我劝不动你,但若你坚持,我必会阻你。” 随后他便收回剑,转身离去。 *** 而这一去,回来时已是星光满天。 清浅殿外没有侍从,殿内也没有点灯,熟悉的身影亦是不在。谢遥心中郁结,抹黑踏进殿内,连亮灯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赶紧躺床上睡觉。 没曾想一双手却轻车熟路地环住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拥住。 谢遥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我还以为寒江君不会回来了。” “我可不敢,”江顾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我怕你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还要去做?”谢遥打掉那只正解他腰带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也没有那么重。” 江顾却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不由分说地吻住,直到眼前人意乱情迷气息不稳才堪堪停下,随后小声认错道:“不是这样的,我知晓我做的不对……可我就是……放不下……” 理智让他清醒,执念却让他疯狂。十年间他被这两者来回拉扯,终是一步又一步地走远了。 如今又怎么回头? 虽早就料想结果是这样,但谢遥还是有些许崩溃。他沉默一会,忽而默不作声地将人回吻住,又不由分说地将人扯进床榻。 仿佛此刻唯有唇齿间的抵死缠绵和低低的喘息才让他不那么心慌。 待到情潮涌起情动之际,他攀上那副坚实滚烫的胸膛,才再也克制不住,落下泪来。 他离得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好像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事情。 第64章 禾叶之穆 很大一部分时间,穆叶都是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某一处黑暗的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该想什么,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在父母师尊都离世后,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无尽的噩梦,任他怎么挣扎都醒不来。 角落里突然出现一抹光亮,谢遥来了。无力和痛苦一瞬间涌起,穆叶闭上眼,掩下了泛在眼眶里的酸涩。 然后他听到谢遥道:“穆叶,你得帮我。” 此刻的谢遥神色里满是倦怠,并没有耐心去同眼前的人温言细语,而是简单表明来意:“江顾要去断南平的灵脉,我必须拦住他。但光凭我一人之力,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做到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穆叶没有动,谢遥的声音又传来:“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没有时间同你解释。现下整座挽月仙山只有你不服从江顾,也只有你敢去和他一战。穆叶,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但我希望你能先放下对我的恨,与我站在一起。” 时间很紧,江顾已经和鬼堕城主动身,踏上了去南平的路上。谢遥清楚自己不能等穆叶太久,南平数万人的性命犹若千万斤的铁坠吊在他心上,每过一分一秒就下沉一点,留下揪心的疼。 恍惚间,他看到穆叶睁开眼睛,动了下嘴唇。下一秒清晰而又坚定的话语便传入他的耳中,不是难听的脏话,亦不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而是一句:“我该怎么做?” 谢遥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笑意,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破碎的人生被重新拼接,迎向他的却并不是坦荡光明的大道,而是愈发艰险难行的石栈。除却自己心中那份永远不灭的坦荡赤忱,支撑他向前的,还有如穆叶一般人心中的那份决心和勇气。 它们从未消失,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在关键时刻会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在拥有它们的人眼里浮现,冲破一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