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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坐在月光里,那辉光照得他无俦般绝美。 “嘘。”常歌轻缓抬眼,清透的眼眸仿佛照进他心底。常歌伸出一根手指,勾着他腰间的大带,将他拉至无隙的距离。 “先?生多话。” 常歌端着乌木盏,半是强迫地让他喝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七盘舞参考《舞赋》、《章华台赋》 第62章 木香 “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这口酒如烈火般过喉, 将?将?咽下,辣痛升腾,直冲眉眼。 喉中辣感未褪,祝政单手撑住台面, 抑不住这火辣痛楚, 轻咳了数声。 对他偶然?失了镇静的模样, 常歌居然?有些受用。他又为自己?斜了满盏,抬眼望过来:“这酒可够烈?” 祝政稍稍抬首, 今日?他面色霜白, 颈上?青紫的血脉都清晰可见。不知何事正抑着他的心绪,祝政的神色看起来尤其紧绷。 他低声道:“烈。你别贪杯。” 他抬手便?要夺下常歌的酒盏,常歌轻飘飘一闪, 将?盏送回自己?面前,细细抿了一口。 比起他,常歌倒是松弛许多。常歌浅尝一口,眸中已笼上?醉意, 其间波光流转。 “今日?,舅父一共打了我三十剑鞘,十下是为娘亲,十下是为父帅, 还?有十下,是为悖逆君臣义理。父母养育之恩深重?,我不敢说还?清,但这番责打过后,至少?我心中舒坦许多。” 祝政心中有愧, 垂眉敛眸。 常歌仍盯着杯盏中的醇酿,悠悠道:“王上?, 都说今世君臣,是为了却前世因果,今世为臣子?的,上?辈子?定欠了君王无数孽缘。” 祝政竭力抑着气息,坐在清光中的常歌甚美,美到破碎边界,他不敢触碰。 他屏住呼吸:“……常歌。” 常歌没抬眼看他:“……不过,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这话听着像是断情离别之词,祝政心中惴惴,缄默不语。 常歌这才缓道:“既然?你我早已两清,自此之后,我说的、我做的,再苦再难,哪怕舅父定要同我恩断义绝,哪怕被千万人戳脊梁骨,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常歌眼眶微红,回身为自己?斜了满盏,他将?将?端起酒盏,那酒却被祝政一把夺过,一饮而尽。 乌木盏被摔在地上?,已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祝政抓着常歌的手,死死按在自己?心口,而后顺着凉滑的缎子?向下,让常歌触到他腰间悬挂的冰凉剑柄。 剑柄雕龙,正舞爪狰狞。 常歌将?手一缩:“我才不要这烦人的权柄。” 他的手被死死攥住,又被引至冰凉的剑柄之上?:“普天之下,惟卿能持此剑。” 常歌同他僵持。他竭力想?抽回来,祝政却蛮横制住,不许他抽走。 祝政专注地盯着他:“我交予你这剑柄,并非为了这剑柄后的权势。” “此后余生,我若薄情寡义,或是政事昏庸,抑或是意欲伤你,你便?用此剑刺我、挟制我。” 常歌的手这才放松下来:“君是要一谏臣。” 祝政依旧握着他的手:“……君是怕,再伤卿心。” 常歌低下头,未再出言推辞,反而稍稍握住他腰间的大司马剑:“不要称我为‘卿’。”他小声嘟囔,“这个是‘卿’那个也是‘卿’,听着怪窝火的。” 这是祝政还?做天子?时的习惯,总以“卿”指代臣下,譬如杜卿、刘卿,惟有常歌是“常爱卿”。 祝政:“是我失言了,你是常歌,执此剑之人,惟有常歌。” 常歌忽然?抬头:“还?有,我也不喜欢你以前老称‘孤’。一口一个,听着瘆得慌。” “不称。以后都不称。”祝政软声道,“你不爱听的我都不称。” 他凑在常歌耳边,温软唤了二字,常歌猛地将?他一推,面上?当即笼了层薄红:“你怎么知道的!” 祝政照实回答:“……那日?你高热,火寻将?军彻夜照拂,一直唤你的小字,当日?……我就?在身侧。” 常歌满目惊奇地望他:“那不是十几年前!” 祝政拢着常歌耳侧碎发,常歌耳后同幼时一样,贴着柔嫩的皮肤生了些打卷的绒毛。 他温和一笑,叹道:“小将?军,居然?长这么大了。” 常歌被他的口气逗得哭笑不得:“你只比我大一点点而已,不要拿这种长辈语气说话。” “是么。” 祝政一旋身,将?常歌高高抱了起来。常歌低下头,高高的马尾落下,和祝政的发丝缠缚在一处。 常歌被轻轻抵在花藤上?,花藤又密又短硬,扎得他背上?又痒又疼,他只能抱着祝政的肩背,将?重?量压在他身上?,竭力远离花藤。 满开的木香藤垂落而下,绵密的花朵玉雪可爱,竟没有一朵能比上?常歌。 祝政的眼神极为认真:“离惑,我不会负你,定不会负你。” 他还?未说完,常歌稍稍低头,主动?吻住了祝政的唇。他的唇冰凉而清甜,尝起来像涓流的蜜糖。 街市上?的热闹喧哗离得很远,常歌拉开他衣襟,祝政心上?偏了半寸的地方,留着淡淡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