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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闵王轻瞥了史官一眼?。 史官当即躬身:“下官遵旨。” “还有。”周闵王补充道,“传朕的?旨意,三子政,敦敏徇齐,仁而威、惠而信,今承顺天意,册皇太子,孟冬百祀前?诹期祗告天地?宗庙社稷。” 高公公扯声唱道:“奴婢接旨。” 后花廷一廊之隔,司徒镜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停了脚步。他拉住身侧的?冀州公祝展,朝廊下一躲,果然见着两名侍卫先四处张望一番,而后将一位女子拖着,朝远处走去。 祝展刚要出声叫住二人,却被司徒镜拍肩制止,司徒镜深皱着眉,问道:“水月,你?看那人,是否有些眼?熟?” 冀州公祝展失笑:“你?是日日在这朝廷当中,我年年在冀州边关吃沙子,哪里认得宫中女子。” 司徒镜脸色一变:“不?,认得的?。你?当认得的?,她嫁过来时,还是你?做的?喜官,千里迢迢从?冀州赶来迎的?亲。” 冀州封主乃王室公族,冀州公祝展更是公族中威望甚高之人,由?他亲出迎亲之人,甚少。 除了当今王后,也只有—— 祝展身形一顿:“荆州夫人!老梅家的?丫头!” 两名侍卫拖着她已没入宫城深处,一切又重归平静,只留下地?上一道深深的?拖痕。而司徒镜的?脸色已难看至极点。 祝展没察觉他的?异样,反拱手道:“太宰大?人,恭喜恭喜。” 司徒镜皱眉:“此?等荒唐事,是有何喜。” 冀州公祝展呵呵一笑:“三皇子唯一的?掣肘已去,他同荆州的?联系怕是会被彻底斩断,而加封皇太子的?诏书,估摸着已在路上了。” 司徒镜摇头道:“天家心思,岂是你?我能说得清的?。” “旁人客套便罢了,你?还用我虚虚实实。”祝展干笑一声,“王上对此?子寄予厚望,生怕惯着宠着生得骄矜,自幼时起处处着人冷落,以锻其心志;七岁之龄更是令他担下出质他国之任;太学里,他更是样样出彩。旁人都看不?清楚,你?司徒太宰,看得一清二楚。” 他还有些因由?,没敢放在台面?上说。 司徒家、朱家把持朝政已久,周闵王面?上庸碌,心思却无比清明。他若过早露出立储之意,所立之人少不?了自幼便被各方势力?把控,还不?知?会被教歪成什么样,故而他亲近这个亲近那个,却刻意冷着心中着意的?人选。 一来为了磨砺祝政心性;二是要他远离远离诡谲之事;三来也是想看看这位出生便被断做“帝车天回,太一重光”的?紫微帝星究竟何如。 至于荆州丞相家里送进宫的?梅丫头,她今日做没做错、又是多?大?的?错,根本不?重要。 荆州日益强盛,若要扶持祝政,梅丫头的?死是迟早的?事。 祝展朝他调笑:“司徒太宰先是出了个王后闺女,眼?下又亲辅皇太子,双喜临门,双喜临门!” 司徒镜摇头:“我一垂垂老耄,半截入土的?人,要这些个大?喜又有何用。” 言罢,他将手一背,也不?去探那闵王后,佝偻着朝太学走。 荆州夫人出变故,他还不?知?祝政此?时在何处,亦不?知?他是否已经知?晓此?事。 冀州公祝展则站在原地?。 若是司徒镜多?留意半分,定能注意到他的?笑容亦是古怪异常。 祝展在心中不?住琢磨,祝政自幼离母,王后又不?亲待他,他才七岁便担了重任出质,在绵诸国之时,想必也是受尽冷眼?。 好不?容易被常川接回来,又抛在北境不?闻不?问数月,眼?下,王上又赐死他的?生母荆州夫人。 如此?颠沛凄惨,无情无念,真不?知?当今天家,究竟想亲手培养出个什么样的?王…… 秋风萧瑟,天候显著冷了,枯叶飘零萧瑟,只有悲风知?晓。 * 祝政仍留在假山石处。他靠着冰凉崎岖的?山石,此?时此?刻,祝政心里实在堵的?慌,身体则像被掏了个大?洞,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都填补不?上那个空档。 秋风一刮,他略不?自觉地?抱着胳膊,诸多?宫人宫娥见了,只敢轻瞥几眼?,未有一人敢上前?劝阻。 往日他不?得王上青眼?,诸多?宫人眼?中从?未放下过这么个三皇子,他虽不?争抢,但?也冷而疏离地?处着,宫里他相熟的?宫人寥寥无几。 幸亏在王上跟前?行走的?高公公抽空折返回来,一见新加封的?皇太子独独坐在地?上,拂尘一甩,叠声唱着:“诶哟我的?小祖宗,这般苦情!旁人见着倒算了,待会儿传到王上耳朵眼?里,怕不?是又好闹腾许多?天!” 祝政双目失神,抱着双膝,只缓缓摇头:“高公公,你?走罢。” “这……”高公公依是停在一个搀扶的?姿势。 “走!” 高公公惊得一哆嗦,他左右迟疑一番,终而拂尘一甩,迈着小碎步踱出假山石,刚转出去,听得“哎唷”一声,接着传来他悄声劝阻的?声音:“小将军,这里头可去不?得,走,我带你?到外头玩去——” 听到小将军三字,祝政轻缓抬了眼?,听着高公公的?劝阻,他又再度将脸埋进了胳膊。常歌估计被带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