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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茵茵看了一眼百里坤抓着自己的手,目光落到他那张刀斧雕琢般俊美无铸的面容上,眼底有异样的光芒闪出,抬起头望着他道: 刚才在里面看朱梨,本来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一下她就冲了出来,我还想上前去看看她的。 她的话音一落,百里坤松开了手,朝着明玉珑掠去。 容奕自门前出来,目光遥遥望向前方追去的玄色背影,眸中微微一凝,长袍微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秦茵茵站在外面,看着百里坤追上明玉珑,而容世子漫步而行,皱了皱眉头,转身又进了屋内。 明玉珑低着头往风雅苑外走,忽闻身边一阵疾风呼来,百里坤站在她的身边, 你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明玉珑头垂的很下,像是在盯着自己的鞋尖。 百里坤皱眉,我陪你。 不用了。明玉珑突然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神色很平静,我想一个人走走。 百里坤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明玉珑古怪地望着他慎重的神qíng,忽然一笑,让我静一静吧。 她的声音带着叹息般的软绵,眸子里也带上一份请求。 百里坤突然心就软了,不忍再说什么,站在原处。 明玉珑朝着他一笑,继续朝前走。 出了院门,秋风从门前扫过,卷起火红的枫叶从门前飘过,她的眼眸只盯着脚下的一丈之地,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直到耳边一阵踏踏的蹄声奔来,停到了她的身边。 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她抬头,阳光有些刺眼,所以眯了眯眸子,紫衣男子不知何时骑一匹白色的骏马而来...... 太怕爱上你【7】 正笑着对她伸出手,墨玉似的瞳仁映着光,像是嵌着碎钻般璀璨。 明玉珑抿了抿唇,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别的马了吗? 容奕的手依旧伸着,连笑容都优雅的没有变过,你认为在马鞍出了事之后,风雅苑内的马还会一匹不动的放在原处,而不拿去检查吗? 明玉珑这才注意他骑的这匹马,马色如霜纨,毛发油亮,如同一匹细绢般流畅,白如霜结,马腿壮实,呼吸喷薄有力,就算不懂马的人都能看出品种番茄,绝不是风雅苑内可以随意提供给学生骑的那种。 也不知道容奕是什么时候弄了一匹这样漂亮的马儿过来。 gān嘛不给我也弄一匹?明玉珑看着那马,嘟囔道,骑马散心不错,可是她想自己一个人骑。 玉天马百年难得一匹,我就想给你弄,现在一时也找不到,郡主大人就不要太挑剔,暂时和在下共骑一马吧! 容奕弯唇一笑,忽而身子一弯,长袍翻卷之中,一手裹住她的纤腰,将她往身前一放,双手拉着缰绳御马奔驰。 马儿几乎没有经过什么缓冲就直接奔腾了起来,两旁的树木如同快速倒带的图案,唰唰的从眼角飞速后退。 明玉珑从他双臂之间探头往前方望去,空气经过疾速的震动变成了一阵阵扑面的狂风,chuī得她眼睛只能眯出一条fèng看着前方,根本就无暇去管自己被他qiáng行捞到了一匹马上。 那风chuī的人的思绪都好像混乱,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风刮得gāngān净净,不再存在于脑中一样。 一股疲惫蔓延在了全身,鼻子有点酸酸的,明玉珑闭上眼睛,任风唰唰的从她的耳边拂去。 把那些不愉快的的事qíng通通的都带走。 想哭就哭吧。容奕一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垂眸看着她颤抖的睫毛,淡淡低说道。 从朱梨受伤之后,她的眼神一直都很压抑,带着淡淡地伤怀,直到将白灵月收拾了之后,才爆发了出来。 谁要哭,我才没有哭! 明玉珑喊了一声,发现风全部灌进了嘴里,赶紧闭上嘴。 静静地默了一会,有些话似乎一直在嘴边徘徊,不说出来就不痛快,又开口道: 你知道吗?朱梨在悬桥上的时候,仅仅次于我和季芸,这证明她发挥的很好。如果她发挥的不好,那时候就不会上悬桥了,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qíng了。 是我对她说,要放轻松一点,就当作平日里的练习一样。她肯定听了我的话,否则就不会如此。 马儿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容奕看着她的脸,她发挥的好,是她自己平日里学习的好。 不!明玉珑咬了咬嘴唇,那个马夫也不是嫉妒什么千金公子,他是白灵月派来专门想要害我的。 白灵月是想要害我在悬桥上跌落下去,她不知道我会骑哪一匹马,所以她在每一匹上都动了手脚!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没有参加she艺比赛,朱梨就不会受伤! 太怕爱上你【8】 她说完,见马儿停了下来,一跃跳下马背,朝着树林边走去,像是千方百计要将过错找出一个人来承担: 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朱梨是因为我受伤的,是因为我! 到了湖水边,捡起一颗石子狠狠地朝着水洼丢去,好似这样才能将胸口那一团散之不去的烦闷挥去, 如果我像书艺一样,不参加比赛,也许朱梨就不会受伤了! 还是一样的。容奕漫步从后方走来,站到了她的身边,缓缓地说道。 为什么不会!明玉珑猛地转过头来,红着眼睛望着他,若是我不来,白灵月就不会让马夫在马鞍中加野shòu皮,就算是朱梨跑在最前面,也不会掉下悬桥。 马鞍是前天晚上就做好手脚的,你不来,qíng况也许更糟。容奕轻声道。 不一样!明玉珑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要是知道我不参加,也许会提前让人取出来呢? 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容奕眼神映着水光潋滟,语气缓慢中淡淡的安抚, 如果说一个人走在巷子里被人抢劫,该被谴责的应该是那个抢劫犯,而不是怪罪那个人不应该走那条巷子。你现在就成了那个怪罪自己走了巷子的人。 明玉珑抬起小脸,眼神在日光下水雾朦胧,她哑着嗓子道: 你不知道,我亲眼看着朱梨是怎么掉下去的,她的慌乱,她的绝望,她的痛楚,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我的脑子里,回放的都是那一幕,我怎么也忘不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轻轻如柳絮般的叹息从容奕的口中传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阳光般的抚慰,那样安然明了,又包容一切的神qíng 明玉珑鼻子一酸,一直隐忍的泪水像是突然被打开了阀门一样,她忽然冲到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容奕,刚才我看到朱梨躺在g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大夫说她的qíng况不好,她的头撞破了,肺也穿了,腰骨也碎裂了,我很怕她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她才十四岁,要是不醒来了怎么办?那个腰骨还能不能救,以后会不会影响她走路,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敢问,我怕答案会让自己失望。 所以当听到秦茵茵问了大夫之后的回答,她再也忍不住的跑了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不仅仅是我觉得,连许祭酒,论判和其他学生,他们都觉得你做的很好。而且,该被内心谴责的人不应该是你。 明玉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柔声的抚慰,就像是一股股温暖的风从头顶上灌到了四肢中, 不知道怎么,平时她也不是多爱哭的人。在现代时,虽然小时候是爱哭了一点,长大了之后,哭过的次数是一只手数的过来的。 明明今天也没有要哭的感觉,只是有点心伤。 太怕爱上你【9】 可是听到容奕温温柔柔的声音,泪水就变得不听话。 上回在他面前哭,已经是很丢脸的事儿了。 这次又哭了,真的让她觉得有点难堪。 让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娇气过头了。 可是看着他就是忍不住。 她都二十余岁的人了,怎么真的就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在这具身子里,慢慢地真成了十四岁的明玉珑? 这么想着,就实在不好意思抬起头,gān脆就装鸵鸟,一直闷在他的胸膛前不动。 我们是一直要在这儿站到天黑吗?容奕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在头顶上方响起,那闷闷的笑音在胸膛鼓dàng,撞击着她贴在他胸膛上的脸颊,提醒着她装鸵鸟的事儿。 虽然是觉得有点难堪,不过被容奕这么笑话了一句,明玉珑想着借着还嘴的劲儿,刚好还能掩饰自己的尴尬,咬着牙抬起脸道: 既然容世子不愿意在这里站着,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gān嘛就不直接把我推开,只要你推开我,我定然是不会抱着你的! 容奕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染了泪水的衣襟,眼神落在她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的小脸上,唇角漾起一抹淡笑,神色十分自然地道: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这样的事qíng实在难得,我为什么要不懂风qíng的推开呢? 明玉珑斜觑着他,好笑道:我怎么没看出容世子是个懂风qíng的人呢?那些女人看见你连靠都不敢靠近。 容奕微微俯视着她,在斑驳的林间投下的轻阳下,勾唇缓缓一笑, 我想懂谁的风qíng时自然会就懂,不想懂的时候当然就不会懂。 他的眼瞳看起来如同往日一样幽黑,深不见底。 可明玉珑觉得她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有霞光在里面盛放,映出她洁白的面容,清晰的可以看见微挑的眉头,灵动的眼眸,微翘的唇角。 那个瞳仁里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如此专一又深qíng。 这个男子太优秀,又太温柔。 他懂得她的想法,容忍她的无赖,安抚她的心伤,以他所能包容的一切,在包容着她。 明玉珑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他进军的国土,正溃不成军一寸寸被敌军攻陷座座城池,即将被他占据。 如果再这么下去,她的担心就要成为事实。 她怕。 怕自己就这么爱上他。 也许,已经爱上。 你喜欢我吧。容奕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明玉珑反shexing的驳道。 容奕朝着她微笑,眸子微微一闪,可是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的你已经喜欢我很久了。 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 不可能!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啊,太自恋了会遭雷劈啦!明玉珑心扑通扑通的跳,口中却咬牙否认,又不敢去看容奕的眼睛,低头沿着水洼往前,假装去找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