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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生气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乐伊此刻已经站了老远,生怕被红雀误伤迁怒。虽说红雀待自己人时脾气一向随和,更未出现过迁怒或是那无关的人撒气的事情,但乐伊也从未见过红雀会愤怒至此,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空气凉了几分。 “没有误会,告诉我这个伤平时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点。”红雀的声音有些冰冷。 乐伊想要调停什么,然而他看了看二人叹了口气,没有再做什么掺和。 “嗯……注意的点有三条,第一,这条腿不可长时间承重,最好是直接不要下地;第二,不能着凉,好在现在天气还不算凉,也就是下雨的时候需要注意一下,比如说今天前半夜,怪不得他今天说疼的受不住;第三……” 雨天……红雀几乎听不见乐伊后面的话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脚刚受伤的那几个月中,每逢雨夜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只是后来不知道是有所好转还是习惯了,雨天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有下雪的时候冰冷的铁靴踩进雪中,才会有针扎般的刺痛。 那今晚……白鲤是忍着脚上的伤痛接自己进屋,忍着伤痛和自己…… 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 红雀看着白鲤的脚踝的肿块以及乐伊每一针施针下去后骨间微小的变化,越看越是心惊。看着那些无比熟悉的关节错动,红雀仿佛看到了白鲤自己一次次地拉扯着自己的脚踝,关节错动的咯咯声都真实地浮现在耳边。 “主人……” “别叫我主人。” 红雀背过身去不再看白鲤,声音冰冷而干涩。心中的焦急正在渐渐转化为怒意,他只觉得白鲤若是再这么叫自己一次,定会忍不住想要拿出主人的身份来罚他。 “主……属下知错,求您责罚……” “我不罚你……” 红雀闭上眼摇了摇头,他自认没有这个立场去罚白鲤什么。白鲤叫自己主人是因为失忆,可自己没有,又怎能真的像对待一个下属那般对待曾经万般照拂过自己的白鲤? 再者,白鲤到底是为了自己好,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一名下属,一名影卫,又该治他什么罪呢? 欺瞒? 不对……红雀摇了摇头,直觉这不是自己如此生气的理由。 可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口,白鲤觉得身上某处仿佛碎了一块,温暖的外壳裂开了几个缝隙,任由漆黑的寒风将自己冻了个透。 一时间静默中只听得到一阵极力压抑着的颤抖的呼吸声。 “这个要怎么治?”许久,红雀惦记着白鲤的伤,先开了口。 “楼主别担心,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每日正位后施针上药,尽量减少再次伤害就行,只是时间长些……”乐伊见气氛有一丝松口,连忙趁机搅合。 “要多久?”红雀的声音已然没什么起伏,却也不再是冷的人发寒的语气。 “正常人一个月后可以停了施针,三个月后可以停了敷药行走无碍,我不知道影卫的身子会怎样,再观察两三天可以给出个结果。” “好。”红雀仍旧没有回头看白鲤,静静地等待了两刻钟的时间,待乐伊施完针,用心记下了施针的手法后对才白鲤说道:“白鲤,你彻底好全之前不许随意下地,在床上躺着坐着随你,有什么需要的差人给你送去。” “是……”白鲤虽觉得不妥,也不愿如此被人照料,但此刻再也不敢有什么质疑。 “你回去吧。” “主人……”白鲤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红雀呼吸一窒,忙柔声解释道:“去床上躺着等我。” “是……” 随后红雀便叫了名夜班的小侍搀着白鲤回去。 红雀呆坐在烛火下,他隐约知道自己方才的做法有些不当,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白鲤,他怕自己一开口便是疏离的套话。 知道白鲤所作所为的一瞬间,红雀忽然就起了隐瞒的心思。 他不希望白鲤受伤,但白鲤这么一个看待自身的态度实在让红雀无法放心。 那么不让他知道自己的伤,不让他知道帮助自己的方法,白鲤自然就不会有机会再受伤。这是红雀想到的最简便的一种应对方式。 只是……这种方法无疑是一种防备,是一种疏离,是红雀长久以来厌倦了的想要回避的一种相处方式强烈的戒备心让红雀和任何人都隔着相当的距离,白鲤于他而言就仿佛最后一处可以放心酣睡的小窝红雀不愿与白鲤也处成那种相敬如宾的关系。那个距离太冷了。 良久,红雀才回过神一般,睁开眼问乐伊道: “乐伊,治疗效果最好的是哪种?只要好的彻底,不要求时间,一年都没问题。” 乐伊一愣,他猜到红雀会宠着白鲤些,却从未想到竟会这么宠。 “一年……若真需要一年,你照顾他一年?” “一年怎么了,照顾他一辈子都行。” “……”乐伊被噎了一下,最终也只能撇撇嘴,将最精细操作最为麻烦的那种一点点说与红雀听。 红雀自顾自地背着药理及一应疗法,几次乐伊想打断,说以后由他来治既省事又方便,却被红雀拒绝了。 红雀看了看不薄的图册轻叹一声,若是不知道这些征兆,以后白鲤再有伤势瞒着自己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让乐伊给白鲤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