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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仙境。 古小蘑坐在池边,裙摆系在了腰间,裤腿也挽到了膝盖,露出一双白皙的脚,在池水中摆来dàng去,玩得不亦乐乎。 若西王母见到自己心爱的荷花池被某些人用来泡脚,大概要气得吐血了。古小蘑坐了一会儿,便见树后走出一个淡蓝纱衣的美丽女子,登时喜笑颜开:绫罗姐姐。 绫罗仙子与古小蘑相识在瑶池边,早就听得她的故事,对她极是钦羡,每次都背着西王母帮她摘得荷叶,又以引水明珠相赠,一来二去,二女倒成了至jiāo好友。若我说,你直接去威胁那雷公和龙王,在特定的日子下第一场雨便是了,何必如此辛苦?绩罗为人随xing,口无遮拦,一直不得西王母喜爱。 若是这样,那这方法也失了意义。古小蘑微微一笑,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XIAO 你都快立地成佛了。绫罗冷哼,今年初雨在北方,倒是少见得紧。 嗯。她随意地应了一声,却望着湖水发起呆来。 绫罗又怎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 今年是最后一年绫罗笑道:就快成啦!到时候要将他带来给我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绝世倾城? 我倒宁愿他生得丑死了,只要他活着 她眼中深黯,绫罗也不再言语,池水dàng漾起来,荷叶浮动。DUO 时候不早啦,姐姐保重。古小蘑翻身而起,折了其间一片碧绿的荷叶,笑声还在,人却已然飘得远了。 是第二日了。 北方的天气比不得南方,即便是初,仍然有人穿着夹袄。这样一对比,酒楼里只着灰色薄衫却大快朵颐的女子就显得十分引人注目了起来。 好穷啊!古小蘑哀叹,现在鲜少为官府捉妖除魔,偶尔遇到还是穷苦的百姓,这怎好意思要银子?终于到这里捉了一只伤人的娱蛤jīng,换了十两银子赏钱,才能到酒楼吃顿好的,当真悲惨至极。 旁里坐了几个妙龄女子,一坐下便卿卿呱呱说个不停。 听说木公子下山了呢。 当真?你何时听说的! 这还用问?木公子终年在山上种花,难得下山一次,城里的小姐们早就知道了,争相邀他来家中做客呢。 你说咱们沈城那么多俊俏公子哥,小姐们偏偏就看上了那个种花的呢?你若见过公子,便绝不会这样说。 当真那么好看? 不仅仅好看,他一笑,仿佛整个冬天都融化了一般 呦,你这小丫头,也不知羞! 古小蘑一口馒头噎在嘴里,怪不得外面街上姑娘这么多,敢qíng都是来看美男的。她摇摇头,招来店小二付账。店小二报出价钱,看她一枚一枚地将铜钱细数好,绝不多给一个子儿,眼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古小蘑吃饱了心qíng大好,开始在街上闲逛起来。引水明珠到了这里便一直红得发亮,今年的第一场雨定是这里没错了。好在此处恰好离昆仑山也不远,腾云的话,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 她逛了许久,还在决定要不要忍痛花一吊钱给莫小河买个面具玩,便见有人吵嚷着将街边的人们挤到一边。古小蘑好奇地望去,一顶红色幕账的软轿映人眼帘,前后均有官兵丫鬓护卫,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游。 是徐知县的千金昵。 唉唉,你看,那可是木公子? 古小蘑好奇心起,可待她望过去的时候,后面一顶蓝色软轿的幕帐却已经落去,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不自觉地跟着便走,直到软轿进了县府,她还站在门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径有多么无聊,便挠头想走开。 不料从门里走出一个官兵,此时瞧见古小蘑,登时大喜,急道:仙姑留步!古小蘑眉头一抽,自从她在外游历以来,称号就变得十分丰富多彩。 昨日仙姑走了,娱蛤jīng是死了,但,但是又来了个更加厉害的母娱蛤jīng!她化成美艳女子勾引县老爷,若不是正巧飞进一只jī,老爷就没命啦。 那还不是怪你家老爷好色。古小蘑嘴角一撇,头痛地望了望天上,还没有下雨的征兆。大概要再等两天,这等小事应该影响不了什么。她笑了笑,便瞧在那五十两赏金的份儿上,点头应承下来。 徐县令见了古小蘑,激动得涕泪纵横,差点便将她供起来了,一定要她时时保护她的安危。 她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十分无聊,便在县府中随意走动。全县府都知道她是仙姑,有法力的,全都对她毕恭毕敬,以至于她走近了徐小姐的花园,也没有人拦阻。 没想到木公子如此jīng通山茶之道。 小姐谬赞了。 这声音温文尔雅,说不出的好听,可人了古小蘑的耳中,却当真有如五雷轰顶。 许多已经尘封的记忆突然涌出,他的离开,他的死去,他的复活,他为了她所受的百般苦楚,他流着泪喝下孟婆汤的模样,还有他那一句决绝的好自为之,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般,生生撞击着她的心魂。 古小蘑身子一颤,不小心碰动了旁边的花盆。 黑衣男子转过身来,十年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却使得他愈发沉稳温润。那一抹笑容绽放在嘴角,像是有光散发出来。 你她颤声道,你 姑娘?孟泽虚礼貌地点头,身子不舒服吗? 徐小姐不高兴地缓步走过来:你是何人? 古小蘑怔了怔,突然恍然,尴尬地笑道: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花盆 孟泽虚微微一笑:天色也不早了,徐小姐,我这便告辞了。 不是说好用完晚膳的吗?徐小姐近乎痴迷地望着他,我早已吩咐过厨娘,若你不在,我我 古小蘑想说,若他不在,大家还可以照样吃啊。可是孟泽虚犹疑了片刻,轻道:看这天色,只怕今夜会有bào雨,我房前的那颗山茶不过刚刚抽了新芽,山上历来风猛,我担心 难道佩佩在你眼中,还抵不过一株山茶花吗?徐小姐嗔道,别过头泫然yù泣。 孟泽虚面露难色,古小蘑却仍是呆呆地盯着他看,这许多年未见师兄,心中总是极为想念的,有机会告诉师娘,她老人家一定开心死了。 他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同为县府的贵宾,古小蘑和他坐在了一起。县太爷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如今有了古小蘑保镖在侧,终于恢复了平日风光。但他不喜孟泽虚这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穷小子,便一直有意冷落。 徐小姐见不得心上人委屈,便夹了一筷子jī蛋,放到孟泽虚碗里,柔声道:木公子不用客气。 孟泽虚一怔,正想婉言推辞,便听旁边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 他不喜吃蛋的。 古小蘑正拼命往嘴里塞鱼ròu,说完之后只觉孟泽虚和徐小姐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顿时觉得不对,一口噎在那里:咳,我是说我不喜欢 然而孟泽虚离她这样近,却听得得一清二楚,他怔怔地看着她,眼中若有所思。 古小蘑心虚地别过头,将碗中食物一扫而空,便急忙溜掉了。 是夜,孟泽虚终于告辞。徐小姐再也找不到借口留住他,便亲自出了闺房相送,还命人抬着徐县令专用的软轿送他回山。 古小蘑站在角落,目送着孟泽虚离开,脑中乱成一团。 看到他,似乎便能想起十年前那一段疯狂的过往。那时她单纯无知,以为只要努力不认输,便没有什么办不到。可是现在,他们在此处重逢,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呆立了许久,只觉头痛yù裂,便回了房。 一夜无眠。 第二十章 昆仑山巅。 那一片漫无边际的雪色,像是将天地都净化了,纷飞的晶莹落在空中旋舞,地上留下了一大一小两派脚印,直向山顶延仲而去。 怎么还没到吗? 喜竹两个脸蛋被冻得通红,全身都被包裹在裘皮大衣中。 要到山顶去等。天尧不耐烦地道,你要老子说几次才明白? 可是我背着爷爷出来喜竹小声道,他若发现我不见了,定会急死。 喂,来之前老子可是问过你很多遍了,是你自己非要跟来,怪不得我。天尧不慡地道:你现在想回去也晚啦。 喜竹嘟起嘴:我又没说要回去。 二人一路拌嘴,竟很快到了昆仑山的最高处。天尧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气,应该是快了,最慢也不过太阳下山之前。 小丫头,先带你去看个美人。 美人?喜竹好奇地跟上,却见天尧往山巅处的绝壁奔去,笑道:莫非比沈城迎楼的花魁还美吗? 天尧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站在昆仑山巅,才感受到世间万物的渺小。那景致气势谤沱,将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喜竹看了许久,转过身才发现天尧已去得远了。这悬崖对着昆仑山一道绝壁,那山面仿佛被切开了一般,平滑垂直,覆着冰雪,她大感有趣,便跟上了天尧,这才发现那雪白的绝壁中间,似乎嵌着什么东西。 仿佛水晶一般清澈见底的冰块,整个融合进了雪壁。 天尧站在那块冰前,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嘴角的戏谑隐去,浅色的眼中满是沧桑。 喜竹探出头去,口中轻轻啊了一声,却没有发出声响。 那冰中有人。一个极美的人,她想不出怎样形容他。一袭青衫,冰肌雪肤,额间映着一个妖异的黑色花纹,乌发散在冰中,那双眼仿佛玛瑙般玲珑剔透,秀美的嘴角弯着,仿佛下一刻便能绽出绝世的笑颜,直叫人觉着他还活着一般。 他喜竹颤声道,他是 便在这里等吧。天尧坐在地上,懒洋洋地道:运气好的话,今晚你便可以看到美人活过来。 喜竹怔了怔,突然发现那冰前有一些瓷瓶,数了数,一共有九个,不规则地摆在雪地里,像是某种祭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