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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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被人信重的感觉,哪怕对于胡穆这等人而言,也足以产生交托性命之心。 于是胡穆心悦诚服地拜倒道:“下官敢不尽力,若有疏失,愿提头来见!今日之后,下官与邮政司便息息相关,事成,则一荣俱荣,不成,则下官请死。” 张安世微笑,竟没有和他寒暄客套什么“呀呀呀,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这样晦气的话”亦或者:“本王怎舍得你死”之类的话。 而是微笑着,点点头。 这算是军令状,要记下。 张安世随即开始交付职责和使命,他取出一份,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章程,随即开始让他们传阅。 在座之人,无不激动,低头看着章程,细细领会。 张安世板起脸来道:“其他的安排,明日你们自行去铁道部,接受任状,随后……便开始办公,怎么办事,本王不管,本王只要结果!” 第552章 人言不可畏 胡穆等人领命,便不再多留,一一告辞出了张安世的值房。 胡穆随着人流,正待要出文渊阁。 身后却有怯怯的声音:“公子稍等。”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舍人。 于是胡穆只好驻足。 那舍人道:“胡公想请公子去一趟……” 胡穆没吭声,只举目看了周遭一眼,而后语气平淡地道:“请回复胡公,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胡某还有事,告辞。” 说着,随着人流,满怀着满腔的热血,走了。 这舍人愣在原地老半天,竟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 一转眼,整个文渊阁沸腾了。 连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金幼孜也憋不住,偷偷跑去寻解缙和杨荣,道:“听说了没?胡家的公子,不为胡公所动,很是生分,倒是……对宋王……” 他声音越来越轻。 解缙道:“我怎听说胡穆那小子,都要喊宋王叫爹了……” 杨荣震惊得张大了眼睛,道:“有这样的事?这……这怎么得了。” 解缙道:“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 说着压低声音,道:“周舍人和人嚼舌根,老夫途径时,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那胡公咋办?”金幼孜饶有兴趣地道。 “一山不容二虎。”杨荣道:“一子不事二父。” 解缙咳嗽:“会不会是……这其实是胡公的谋划,授意胡穆那小子这样做,借此……与宋王……” 金幼孜和杨荣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解缙。 解缙就是解缙,肠子里好像是山路十八弯一样,这样阴暗的心思也有。 被二人直晃晃的眼神看着,解缙也自觉得失言,脸上掠过尴尬,只好干笑一声。 杨荣倒是气定神闲地回应:“胡公想不了这么深的,所以这肯定与胡公无关。” 这胡广的性情,大家还是有所了解的,于是解缙和金幼孜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杨荣又道:“老夫倒是见着那胡穆出了张安世的值房时,热泪盈眶……哎……现在的年轻人,真看不懂。就是不知这胡公……” 杨荣露出担忧之色,毕竟同僚一场,不晓得胡公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金幼孜道:“胡公或许不知道呢?” 解缙摇头:“那胡穆,当着人的面,拒绝要见胡公,来了文渊阁,对他的父亲不理不睬,还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胡公这还看不透吗?” 金幼孜道:“假若胡公当真就看不透呢?” 解缙:“……” 杨荣:“……” 他们居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竟当真思考起来。 “咳咳咳……人来了……”杨荣出言低声提醒。 却见胡广竟也来书斋了,三人立即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子,咳嗽此起彼伏,都低头喝茶。 胡广落座,看着倒是像没事人一般,道:“哎呀,喝茶也不叫老夫。” 面对刚刚背后道人是非的主人公,杨荣还是有几分心虚的,勉强扯出一些笑容道:“怕你还有案牍公务在身。” 胡广笑了笑道:“是怕我糟蹋了这好茶。” 这话倒是一下子令大家心情放松了下来,众人便都笑起来。 今儿金幼孜难得多话,道:“胡公,方才来文渊阁的,可是令公子?方才我倒瞧见了,倒是生的相貌堂堂,器宇轩昂。” 胡广摆出一副忧色,随即又露出没事人的样子:“犬子教人见笑了。” 胡广说到这里,心里不禁沉甸甸的。 其实他是略有担心的,原本鼓足了勇气,还是想着,儿子来都来了,终要父子见一面,这才教舍人去传唤。 谁晓得,这逆子直接大喇喇地走了,丢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这令胡广这个做爹的,颇觉得威严受损。 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这儿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于是……只好按捺下心里的不快,转而变成了忧心。 “对了,邮政司的章程,宋王殿下已上奏了,陛下亲自批了红,命铁道部酌情处置,不必奏报,我等需拟出旨来。”胡广突的道。 金幼孜道:“这旨意,老夫来拟吧。” “也好。”众人点头。 胡广顿了顿,又道:“你们说,这邮政司……换了一个招牌,真能清除以往的弊病吗?可别到时,连驿站都不如了。” 众人便又都笑。 杨荣道:“其实在老夫看来,宋王这一次,事情办错了。” 胡广倒是收拾了糟糕的心情,神情认真起来,看着杨荣道:“还请杨公赐教。” 于是杨荣道:“但凡兴利除弊,都在一个隐字,可此番裁撤驿站,却闹的满城风雨,令天下人所瞩目,现在驿站没了,换了新的招牌,却依旧遭无数人瞩目,要兴利除弊,必要用霹雳手段,不知要遭多少人怨恨,现在又受人瞩目,时刻有人议论其是非,老夫所担忧的是……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在文渊阁日久,当然清楚,但凡是重要的事,你真要干,就必然要悄无声息去办。 反而是不紧要的事,却需大张旗鼓。 就因为但凡要干成一件事,就不免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得罪许多人,若是再遭无数人议论,或是有心人盯上,在此过程中横生枝节,那么……事儿就很难办成了。 胡广听罢,更是露出了愁容。 解缙等人见他如此,也就不好继续说下去了,索性便笑了笑,转而谈一些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 有了一个大致的章程,接下来,便是拟定出更多的细则了。 胡穆要干的,便是与诸多骨干,开始巡视各处原有的驿站,清查出原先驿站的诸多问题。 而后再将章程中的东西,大抵搭建出一个框架。 这个过程,实是费心费力,因为任何一个可能,你都需先料想到,而且任何的想法,也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毕竟人有一个念头很容易,可真要将这年头变为现实,却需考虑是否能够真真切切的执行,又需考虑所花费的钱粮多少,更要考虑长远上,是否会出现难以为继的情况。 他们都是经历过事的人,有真真切切的办事经验,自然清楚这世上绝大多数看上去好像十全十美的方案,实际上拿来做文章可以,可真要落实,却是千难万难。 在足足花费了两个月时间,一次次的巡视和总结,还有拟出大致的细纲之后,终于,一封新邮政司的奏报,送到了张安世的案头。 而张安世倒没有细看,其实他并非是具体干事的人,索性直接转呈宫中。 这奏疏宛如一块巨石,一经送入宫中,朱棣好似十分激动,转而召张安世来见。 张安世入殿,笑吟吟地看着朱棣。 可朱棣却没有好脸色,带着几分气焰道:“每年九百万两纹银……且还要招募四万七千五百人……不是说好了,是兴利除弊吗?怎么改了这驿站,反而这邮政司的人员,却是更加臃肿,依朕看,这邮政司上上下下这些人,到底是想兴利,还是花银子?” 张安世依旧从容淡定,笑了笑道:“陛下,臣这些年,但凡处置事务,都会……” 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于是朱棣下意识的就道:“会什么?” 张安世却是道:“臣不敢说。” 这叫以退为进,他越不说,朱棣反而越想听! 果然,朱棣道:“说罢。” 张安世这才道:“都会想一想,若是换了陛下,会怎样做。” 朱棣露出古怪的表情。 张安世道:“臣虽然偶尔总能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可这世上,异想天开之人数都数不清,今日臣能有这么多的功劳,都是因为……陛下言传身教的结果。” “是吗?”朱棣方才还火焰腾腾的怒气,瞬间消散,他忍不住道:“言传身教了什么?” 张安世立即便道:“就比如,陛下做事,历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旦信任了人,那么便绝不干涉和过问采用什么办法,这一点,是臣最钦佩的地方,这也难怪,陛下可以立下不世之靖难之功,又能用臣这样的人,有如此的功业。臣每每想到,陛下对臣的信任,从不见疑,便忍不住为之感激涕零,也在此过程中,受陛下启发……” 朱棣听罢,脸色已不只温和,嘴角不自觉地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安世继续道:“正因如此,所以臣行事,也是如此,但凡看对了人,交代了事,便再也不过问了,哪怕过程中,他会提出某些不可思议的要求,臣也尽力满足,这自是从陛下身上学来的用人之策,也是臣之所以能够为陛下分忧的原因。正因如此,所以新政才得以推行,模范营、商行、铁路这些大事,也才可办成。” “所以……”张安世道:“陛下……他们既已上奏,上头也已讲明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每年索要的钱粮确实多了一些,可陛下何不像对待臣一样,予以信重呢?这些人……都是臣精挑细选出来的,臣信任他们。” 朱棣的脸色变得更古怪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好像不表现一点大度,有点不合适。 终究,朱棣道:“这章程,朕准了……嗯……没什么事了……” 张安世露出微笑,接着道:“那么,臣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