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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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人不能只想着今朝的富贵,却需想想,后世子孙们沦落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现在家里这些田产,就算不因新政而抄没,谁又敢保证,世世代代都是我刘家的?” 杨溥听罢,不断颔首。 刘吉说到这里,似乎舒出了一口郁气,便笑了笑道:“所以啊,我现在是想开了,反而这样尚好一些,与其给子孙们多少土地,倒不如……给子孙们一个清贫世道!哪怕家中再困难,也可靠耕种养活自己,让子弟们进学读书,可以入城务工,不使自己堕入疾贫交加的地步,这也总比如今守着一些地要强。” 杨溥听着,不禁大笑:“你竟有这样的见识,老夫也不曾想到……早知如此,便教你去做学正,专门宣讲这新政的好处。” 刘吉笑道:“不敢,不敢。” 杨溥叹道:“不过话虽如此,想要让人想开这些,可不容易,夺人钱财,终究是杀人父母的事,所以啊……咱们行事,更要小心谨慎,切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授人以柄。” 刘吉道:“是。” 当下刘吉辞别,还需赶回县里。 杨溥没有相送,此时他所关心的是蒸汽机车的问题,太平府内的第一条铁路即将要贯通,这条铁路,修通起来倒也便利,乃是连接了当初的太平府和宁国府,又连接了栖霞。 这是第一条贯通的铁路,至关重要,在即将贯通的当口,购置的蒸汽机车,若是不能如数交货,那么此前的抢工,就算是白忙活了。 蒸汽机车的制造,是军工作坊负责的。 而军工作坊置于栖霞科学院之下。 这科学院,乃朱棣授意之下建立,集齐了各学科的学者,而这蒸汽动力,则由徐景昌负责。 这些时日,徐景昌又想办法,提高了一些蒸汽机车的动力,经过一次次的改良之后,总算,这蒸汽机车比原版更强了一些。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对各种供材商的严苛,钢铁的强度越高,就能大大的减少钢材的用量。 某种程度,也大大地降低了蒸汽机车的自重,提高了运力。 除此之外,还是在锅炉和气缸方面着手,在一次次反复的实验之后,这最新的蒸汽机车,总算是定型。 接下来便是进行制造了,如何批量的生产一些构件,则又成了问题,这就必须得让机械作坊那边,改进车床。 自然,在眼下这数不清的需求面前,无论是作坊还是研究院,现在都乐于想办法改进工艺,毕竟……任何一点的进步,都意味着成本的降低,并且获得更多的订单收益。 徐景昌几乎每日都泡在科学院里,他起初未必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是……在学习和研究的过程中……他从其中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作为勋臣之后,皇亲国戚,徐景昌的童年几乎是在玩乐之中度过的。 或许是因为父辈们的功业实在太大,在徐景昌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们比肩。 既然比不了,那就不比了,混吃等死,不香吗? 可当从这研究蒸汽动力开始,他突然开始找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他亲眼看到这大家伙在自己的手头上动起来,而后收获了无数人羡慕的目光,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匣子。 原来……自己……竟也可以…… 这大半年的时日里,固然已经没有人再将他关在军工作坊里。 可徐景昌却几乎日夜都将自己的心思扑在这上头,带着数十个学生,重复着一次次的实验。 偶尔,他生出新的构想,而后寻研究院索要经费。 有时嫌弃研究院批下经费的速度过于繁琐,他便索性直接出了这笔钱。 他素来将钱财看的很轻,毕竟对于一个生下来便不愁吃穿,永远都有无数奴仆服饰的贵公子而言,这些财物,不值一提。 到了夏初…… 张安世这边,已接到了一份份的奏报。 第一条铁路,即将贯通。 张安世拿了奏报,第一时间便匆匆道:“叫人备马,入宫。” 这第一条铁路,意义实在太大,张安世可不敢等闲视之。 因而,张安世心急火燎地入宫觐见。 等到抵达的文楼的时候,朱棣正与诸大臣议事。 “臣张安世见过陛下。” 朱棣笑吟吟地看着张安世,微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安世脸色一变,道:“陛下,臣是荀彧,不是曹操。” 朱棣大笑道:“看看,张卿家看来也擅文史。” 众人都干笑。 张安世道:“臣偶尔也读书的……” “说罢,今日又所谓何事?” 张安世道:“陛下登基,已十二载,政通人和,如今臣更有一桩大喜之事相奏……” 听说有喜事,朱棣眉毛微微一挑道:“什么喜事?” “太平府诸县的铁路……贯通了!此乃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下第一条铁路。右都督府上下,蒙陛下厚恩,因此,为修此铁路,无不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如今……铁路贯通,这是苍生之福,是万民之幸,更是陛下大治天下的明证,此千古未有之盛举,必定流芳百世……” 朱棣听罢,也来了精神:“那将钢铁铺在地上……的事,你们当真,将这铁铺到了各县?” 张安世道:“陛下是亲眼见过铁路的,怎么能说将铁铺地呢?” 朱棣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人……也上了奏疏……” 张安世便道:“不知是何奏疏?” “他们说朕所做的事,乃是……效仿了隋炀帝。” 朱棣也不隐瞒张安世。 张安世一脸诧异:“隋炀帝……陛下……这……这是什么典故?” 朱棣道:“看来你他娘的读书只读一半,这隋炀帝曾有一个典故,即用丝绸裹树,来彰显隋朝的富足。他是丝绸裹树,朕却是地上铺铁,自是讥讽朕好大喜功的意思。” 张安世心说:“陛下你既知道他们讽刺你,你还不去砍了他们?” “这……”张安世道:“陛下,此等人……毫无见识,只晓得寻章摘句,卖弄所谓的文词,实是百无一用,陛下何须理会。” 朱棣道:“朕倒没有理会……不过……” 朱棣特意提及这件事,其实有暗示的意思。 要知道,钢铁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拿钢铁铺道路,连朱棣都听着肉痛,再想到张安世这些钱还是借来的,就更放不下心了,甚至好些日子,都总是有点睡不着。 你借钱,哪怕是将借来的钱给朕,也好啊。 现在听了张安世这样回应,朱棣也不禁笑了笑:“这铁路既是修成了,也就修成了吧,只是……花费了多少?” 嗯,这个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这条铁路?”张安世道。 朱棣颔首。 “若只这一条,总长是四百三十里,花费……大抵是在两百九十至三百二十万两之间。” 朱棣听罢,便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荣等人,显然也被这数目吓了一跳。 这才一条呢……就花费了这么多? 张安世道:“不过这是第一条,一方面是赶了工期,另一方面是还不熟练,所以前期的花费巨大,以后……若是继续修建,便可将这些花费平摊下去,花费渐低了。” 朱棣嗯了一声,忍住心头的那股肉痛。 他见张安世精神奕奕,倒也不好泼他冷水:“卿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臣来此,是希望陛下颁布通车的吉日,到时……臣打算在通车的吉日时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接通仪式,好教天下人都知道如此壮举,若是陛下能够亲往栖霞观礼,则再好不过,如此一来,此次修建铁路的官吏、商贾、民夫,见陛下如此厚爱,也必定能士气大振。” 朱棣便瞥了一眼杨荣人等道:“诸卿以为如何?罢了,这等事,让金卿家来拿主意吧,金卿家擅长此等装神弄鬼之事。” 金忠:“……” 金忠觉得有点无语,陛下对于他的专业,似乎有点误会。 不过眼下,他确实有些为难了,于是道:“陛下,这铁路贯通,到底算是乔迁之喜呢,还是搬迁,亦或者是开市、祈福、开仓呢?” 是啊,从前没有铁路,从黄道吉日这个概念而言,总没听说宜铁路贯通吧。 可要说它是乔迁,这不对,因为这玩意它会动。 可若是说是搬迁……又不对,至于开市……好像又有点搭不上,总不能挑一个宜婚娶的日子吧? 这一下子,大家都犯难了。 朱棣便皱眉道:“这个你来问朕?” 金忠想了想道:“后日初九,是宜安床的日子。臣想,这贯通和安床一样,安床是乔迁之前,新宅修定,又在乔迁之喜前的最后一个步骤。这铁路贯通……那么,初九申时二刻。当属黄道吉日。” 朱棣道:“那就这般吧,张卿以为如何?” 张安世道:“如此甚好,金公果然专业,不过……这吉日既是金公挑的,那么明日邸报,便请金公手书一封公告,布告天下?” 金忠脸色很难看,话说你真将老夫当测字的先生了? 他正色道:“我乃兵部尚书,岂可堂而皇之,干此等闲事。” 张安世道:“无妨,无妨,我们退而求其次,就让我找人来代笔,到时只添金公的名义即可,也免得劳烦金公。” 金忠:“……” 张安世又道:“恳请陛下后日往栖霞,亲自主持这贯通之礼,陛下……这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必定流芳千古,更是陛下大治天下的明证……如此盛举……陛下若是缺席,实在可惜……” 朱棣有些迟疑,他现在还是心疼银子,可最终,却还是道:“无论如何,花了这么多银子……朕岂能不去?此事,朕恩准了。” 见朱棣答应,张安世大喜,朱棣有些疲惫了,便令众臣告退。 张安世出了文楼,那文渊阁大学士还要去文渊阁当值,张安世等人则往宫外的方向去。 金忠显得郁郁不乐。 至于金纯人等,张安世也不甚熟。 不过张安世见夏原吉也摆着一张臭脸,心里嘀咕。 于是不紧不慢地与夏原吉并肩而行,低声道:“夏公,你脸色不好。” 夏原吉抬头,勉强干笑:“嗯……” 张安世又道:“不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