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3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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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世道:“确实没有错,根据病症来看。其实这病……养一养也就是了。” 朱棣道:“可是分明此前太子有昏迷的症状,而且吃过了食物,也伴随着呕吐。” 张安世道:“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姐夫的贲门与胃部出现了些许的撕裂。” 朱棣听得云里雾里。 张安世继续道:“这种情况之下,身体若是慢慢调养,便可以恢复。可偏偏……这姓周的,下的却是符水。” “符水有毒?”朱棣边道,边冷冷地看一眼周神仙。 张安世摇头:“符水绝对没有毒。” 朱棣越发的疑惑:“既然无毒,却又为何……” 赵王朱高燧此时趁机道:“既没有毒,为何要冤枉……” 朱棣回头瞪他一眼。 朱高燧便只好噤声。 张安世道:“符水虽然无毒,但是这符水用的乃是凉水,这凉水进了贲门和胃部,便会引发贲门的迅速收缩,出现撕裂,这也是为何,在下了符水之后,姐夫开始吐血的原因。” 朱棣听罢,大抵明白了什么意思。 张安世其实已经尽力地用简单的原理来向朱棣讲解了。 虽然依旧解释了一个毛线。 其实说白了,朱高炽根本就没有病,无非是体虚再加上从前的暴饮暴食带来的贲门略有撕裂而已。 所谓的贲门,其实就是在食道和胃部的结合部,因为撕裂,所以进食困难,容易发生呕吐。 若是慢慢调养倒还好,偏偏这个时候,突然喝下了这凉的符水,贲门急速地收缩,必然会导致撕裂扩大,甚至严重得引发吐血。 “随之而来的,就是太子殿下进食困难。陛下……”张安世道:“太子殿下原本就虚弱,再加上无法进食,吐血,这么一个劲的折腾,想不死都难了。” 朱棣听罢,不禁皱眉道:“不能进食?” 不能进食,就意味着饿死。 这哪是人可以遭得住的? 朱棣不禁紧张道:“若如此,可还有救吗?” 张安世道:“虽然不能进食,可要活下来,却也并非没有办法。” 说着,张安世又笑吟吟地看着周神仙道:“你没有想到吧,其实……人就算不进食,也未必会饿死的。” 周神仙故作不懂的样子:“草民不明白侯爷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张安世冷笑道:“人进食,无非是通过食物入口,让身体吸收这食物中的养分,可即便不能进食,也可通过其他的方法,只是这些方法,说了你也不懂。” 周神仙看一眼身体虽还虚弱,却恢复了不少神采的朱高炽,心下一冷,却依旧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其实这办法有两种,一种是输液,当然,这种办法……张安世觉得不保险,毕竟这里的条件有限。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就简单得多了……那就是灌肠。 食物进入了胃部,主要是进行消化。而肠道则主要负责进行吸收营养。 也就是说,某种程度而言,只要搭配一些富含营养的液体,通过灌肠的方式进入肠道,也是可以使人吸收到营养,维持身体的能量的。 虽然这方法的效率很低,而且十分繁琐,可张安世无所谓,毕竟干这活的是许太医。 周神仙此时道:“侯爷说了这么多,草民想问,草民就算是用错了符水,算是用错了药,至多也只是庸医,可昏庸的并非是我一人,便连太医院的御医,未必也比草民下的药更好,那么侯爷又凭什么,就一口断定草民这是要故意谋害太子殿下?” 与方才的鸣冤叫屈相比,周神仙现在显得冷静了许多,继续道:“倘若只因为下错了药,便说草民有加害之心,如何服众?倘若安南侯只想出出气,那么我一介布衣草民,杀便杀了,何须罗织罪名呢?” 张安世笑起来:“倘若只是下错了药,倒也未必责怪你。可你忘了,你自己一直说你是名医。” “这……”周神仙有些绷不住了。 赵王的脸色也不禁惨然。 方才为了极力地证明赵王是真正关心太子,所以带了名医来诊视,二人可是花样百出地证明这周神仙的医术如何高明,如何药到病除,更是将这周神仙平日里治病的人,统统罗列出来。 就恨不得给周神仙贴一个华佗再世的标签。 现在想提起裤头不认账了? 周神仙脸色发青:“就算偶有失误,也未尝没有可能,难道安南侯,也能次次不出失误吗?” 其实他只说自己当初的诊断是如此,误下了药也就罢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开始做贼心虚,竟说出这样的话,反而让人更加生疑。 朱棣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通过张安世和周神仙二人的唇枪舌剑,来观察接下来的动向,此时眉不禁一挑。 张安世其实等的就是这周神仙这样说,于是他道:“偶有失误,当然可能。” 说罢,他取了陈礼奏报上来的东西,道:“据内千户所查实,至少现在可查的,你总计给京中权门,看过十三次病,这十三次病,其中都有药方,是可以查实的。而你对病情的诊断,确实很高明,九家人的病,你也都治好了,可谓是对症下药。其中最蹊跷的乃是两家,这两家人,其中一个所得的乃是恶疾,你诊断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要准备后事。另外一个,你觉得那病,你治不了,也如实相告,说是束手无策,并没有开方子下药。” 张安世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你今日有这样的名声,也正因为两点。其一是你确实妙手回春,精通医术。其二是因为即便碰到了疑难杂症,也绝不故弄玄虚。治不好的病,你实言相告,人家自然也会请其他的大夫来,最终才发现,此病确实无药可医,哪怕你没有将人治好,人家也依旧说你医术高明。难怪大家都说你是活神仙。医者,济世救人,且还需有仁心仁术,从你此前的种种作为来看,也确实当得起医德二字。” 顿了顿,张安世继续道:“那么,这就奇怪了,既然你医术高明,就算治不好太子殿下的病,照你以往治病的惯例,一定也会谨慎地表示还需继续观察,怎么到了太子殿下这里,你就截然不同了呢?太子殿下乃是储君,身份何其尊贵,你反而变得鲁莽起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贸然开出符水这样的药方来。” “这……”周神仙张了张口,脸色惨然。 张安世则是接着道:“难道说,你救治别人的时候,还能谨慎。可到了更高贵的太子殿下这里,反而放开了手脚,胡乱下方?你的胆子很大嘛,竟已将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拿太子殿下来给你试药吗?还是你从前所医之人,身份比太子殿下还要高贵,所以你才对他们谨慎?” 这算是碰到了真正的同行了。 偏偏周神仙不但遇到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张安世,更何况这张安世还是锦衣卫呢! 这一下子,周神仙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一时词穷。 张安世继续道:“你若是还不服气,那也不要紧,时间仓促,我这边只搜罗到了十几例你看诊的情况。若是你还不服气,内千户所完全可以将你的过往,挖个底朝天出来,任何人都有性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平日里怎么治病救人,又如何开药方,怎么诊断,这些都有迹可循。你偏偏到了太子殿下这里,一反常态,那么我就问你,你是什么居心?你不是希望喊冤吗?来喊啊!” 话说到这里,张安世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我实话告诉你,在我面前喊冤的人,多了去了,可哪一个人……最后不是生不如死,如实招供?少在我面前耍你这些小聪明。” 张安世的话说的越多,周神仙的脸色,越加的难看,他眼角扫向赵王。 却见赵王已有些慌神,连忙将脸别一边去,故意不去与周神仙对视。 二人现在都怀着鬼胎,慌了神。 而周神仙也立即意识到,赵王已是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为他出头了。 他愤恨地想要和盘托出。 可随即又想到……若是当真和盘托出,勾结皇子,谋害太子的罪状,只怕后果更为严重。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才道:“这……这不过是凭空推论而已。” 张安世笑了笑道:“对呀,就是平凭空推论,可这些难道还不够吗?若觉得不够,那也不打紧,你要明白,我已盯上你了,知道内千户所盯上一个人之后,会发生什么吗?那么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挖出来,你根本无所遁形。到了现在,你还想辩驳,那也无碍,我虽猜出你九成九有谋害太子之心,就已足够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神仙额上大汗淋漓,只是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朱棣此时已是勃然大怒,冷喝道:“谋害太子……呵……谋害太子,是谁指使你!” “无……无人指使。”在朱棣的怒视下,周神仙有些慌神,再不复初见时那淡定的样子。 张安世则道:“无人指使,便是你私下怀恨太子殿下,是吗?” “是。”周神仙下意识地点头,而后又忙道:“不,不是……我……我只是下错了药。” 到了现在,只有百般抵赖不可了。 张安世对此,却是笑了笑,对付这样的人,他早就积攒了足够的经验了。 张安世目光一转,朝赵王朱高燧道:“赵王殿下,你看此人该如何处置?” 朱高燧此时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因为此言一出,朱棣和周神仙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朱棣的目光带着冰冷和怀疑。 而周神仙的目光却是灼热。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一旦回答此事从长计议,或者妄图给周神仙脱罪,那么这个有极大可能害了他皇兄的人,他为这么一个人辩护,是何居心? 而且这周神仙还是他自己带来的,现在正是洗清他自己嫌疑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能说饶周神医一命? 想要撇清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痛下杀手,恳请他的父皇一定严惩不贷。 只是……这话当着周神仙的面说出来…… 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张安世直直地看着他,笑道:“我听闻,赵王殿下一向有主意,此人又是赵王殿下带来东宫的,如何处置,当然是交给赵王殿下拿主意的好。” 朱棣不耐烦地催促道:“入你娘的,快说便是。”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他瞥一眼满是祈求地看着他的周神仙,最后咬牙道:“若此人果然是狼子野心,儿臣以为,该将此人碎尸万段。” 张安世笑了:“碎尸万段?怎么个碎尸万段?还有他的家人……噢,我看看。” 张安世边说,边打开了陈礼送来的簿子,而后道:“他家里人丁稀薄,在北平,只有六口人,赵王殿下认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周神仙瞳孔收缩,心中的恐惧更甚,他颤抖着凝视朱高燧。 朱高燧脸色苍白,硬着头皮道:“真如此,也只好株连了。” 张安世道:“赵王高见!陛下,臣看,赵王殿下的主意很好,不如就依赵王殿下的意思去办?” 朱棣毫不犹豫地道:“准了。” 这一句准了,犹如棺材板上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周神仙惶恐无措,大呼道:“赵王……赵王你怎可如此!” 张安世冷面道:“陛下的话,都听见了?立即拿下,送诏狱。” 陈礼几个,便不再犹豫,直接将周神仙按倒在地,便要将他拖拽出去。 周神仙歇斯底里地大吼:“赵王,赵王殿下……” 赵王朱高燧,不敢抬头去与周神仙对视。 周神仙吼叫,声音越发的疲惫嘶哑,带着哭腔。 张安世在旁,纹丝不动,他其实不愿意这个时候继续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