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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271节

    弟弟高一功拿回“祖业”高营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不由对张顺多了几分恭敬。

    张顺心中好笑,倒也不以为意。他稍作思量了一下,心道:这三人恐怕也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他便点了点头,示意高桂英着他们进来。

    不多时在高桂英的引领下,张都督、韩霖和高一志便走了进来,他们一眼便看到张顺正坐在那里喝着茶水,连忙上前见礼。

    张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心中却暗道:我这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和你们交流起来太费劲了,手指、手腕都要断了。

    三人不明所以,张都督仗着自己跟随张顺颇久了,便不由问道:“舜王,你这是怎么了?”

    好在柳如是乖巧,见张顺有几分焦躁,便连忙解释了一番。

    那高一志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我天教天主之子耶稣也曾受难而死,被人钉在十字架上,三日乃活……”

    原来这洋鬼子一听说张顺“三日乃活”,就想拉拉关系,顺便传播一下自己的“天教”。

    张顺闻言一愣,不由半眯着眼听了几句,便伸手向柳如是要来纸笔,挥毫写就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只好实话实说了。这次死亡以后,我上了天堂,方知自己本来面目。没错,我就是天子,下到凡间,是为了拯救世人!”

    “咳咳咳!”高一志和韩霖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当场呛死。

    见过无耻之人,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这人居然辱及天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不不!天主是至高无上,唯一真神;耶稣是圣子,下界代替人类受难……”闻言那高一志便急了眼,连忙辩解道。

    张顺闻言如同得了神启一般,顿时文思如泉涌,不由挥毫写就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道无私,天主无情。”

    “其名曰:神,曰;道,曰;佛,曰:天,曰:上帝,同出而异名,各有所唤罢了,实为一也。”

    “天道至公,不以天下百姓为念,故而风霜雨雪、一年四季、星辰日月各行其所。”

    “人既受其益,亦遭其难。故天生圣人以教化百姓,又曰:先知。在我中华为孔孟、老子,在尔欧逻巴则为耶稣,在彼又为默罕穆德,皆此类也。”

    “然而天道既生,人道亦兴。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夫其一者,天子也,以掌人道。”

    “在吾上古为伏羲、女娲,为炎黄二帝,为尧舜禹汤,至今四千载矣,人心不古。天主复派我下界,以教化众生,一统天下百姓!”

    张都督、高一志和韩霖闻言面面相觑:你特么不安规矩玩啊!

    第300章 教论

    16世纪由马丁·路德发起的宗教改革运动,导致欧洲英格兰、德国等国纷纷脱离天主教,皈依新教,导致天主教在欧洲本土失去了大批信众。

    为了应对宗教改革运动,天主教狂热分子一边发起反宗教改革,组建复兴新的修会,一边向东方派遣大量传教士,向印度、中国进行传教,以挽回欧洲信仰的损失。

    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1534年西班牙人圣依纳爵·罗耀拉创立于巴黎的耶稣会。

    为了应对风起云涌的欧洲宗教改革运动,耶稣会效仿军队纪律,制定严格会规。

    其中修士出来严守“绝财”“绝色”“绝意”“三愿”以外,还无条件服从教宗,执行其委派的一切任务。

    自从耶稣会第一位传教士罗明坚以来,利玛窦、艾儒略、汤若望等前赴后继的赶了中国传教。

    如今由杰出的汉学家利玛窦主管中国教务事宜,他为了降低儒生的警惕性,采取了“合儒”“补儒”乃至最终“超儒”的传教方针。

    为此,利玛窦等传教士在翻译教义的过程中,一方面故意不提耶稣受难等传统思想难以接受的情节,另一方面故意将中国传统至高神混入经卷之中。

    他声称“吾天主乃古经中所谓上帝也”、“历观古书,而知上帝与天主特异以名也”。

    利玛窦这手法倒也简单,不过是利用双方信息差玩鸩占鹊巢、李代桃僵的把戏,温水煮青蛙取代儒学地位罢了。

    不过,由得你开始,便由不得你结束了。正所谓“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你准备李代桃僵别人,焉知别人不会伺机反客为主?

    其实,利玛窦这种手段在耶稣会和天主教内部也有很大争议。不过如果不采用“归化策略”,恐怕连教都传不下去了,所以目前还是利玛窦的方法占据了上风。

    张顺先前通过张都督和韩霖对这时代传教士传来的教义也有所了解,他赫然发现和前世他零零碎碎了解的基督教教义截然不同。

    他敏锐的发现这时代传教士传来的教义少了一些耶稣受难的情节,多了以儒为皮的所谓的“教理”。

    他不由暗喜,心道:“既然你们想以儒为皮,偷梁换柱,那就休怪我狸猫换太子,掘了你们的根子。”

    “异端,异端!”洋鬼子高一志闻言像失了智一般强行拉着张顺要辩经。

    张都督本就接触过这些“西法党”,对其所谓的天教亦有所耳闻。如今见那高一志失魂落魄,失了上下尊卑,连忙将他拉扯开来,骂道:“汝辈何人,焉敢对舜王如此?”

    张顺自顾整了整衣冠,强忍着手指的不适,挥毫写就道:“天乃世上至高神,唯一神,其道至公,无情无欲一无所求!故有凡人妄以己心度天心,妄拟天心为己心,实乃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我为天子,受命于天,当掌人道。故而不得不正其经义,讨其不臣!”

    “古人有盲人摸象之事,盖所谓也。天道至大,至极,乃至无穷,岂人力所能穷尽哉?彼辈不过触及毫毛,便曰知矣,何其狂妄自大也哉?”

    “我为天子耶,亦不敢称尽知天下事矣,更何况天道乎?”

    见张顺辱及天教,那韩霖本来也非常恼怒。只是听闻了张顺这般言论,不由眼睛一亮,心中便产生了几分动摇。

    也难怪韩霖如此,一来他本就是同文同种的汉人,精通古圣先贤的文章,对张顺的言辞能够有更深的理解和归属感;

    二来,他学习天教最初的想法亦是以“补儒”为主,以“天教”补“儒教”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可是张顺却直接掘了两教的根基,则更胜一筹。

    原来三代以来,中国开启了宗教哲学化的转变,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出现了一些论述上古时期的“天”、“道”的哲学经典。

    像儒家、道家的作品皆是此类,由此也开启了古代中国世俗化社会。

    而以利玛窦为首的耶稣会反其道而行之,试图把已经哲学化的“天”、“道”、“上帝”重新宗教化,神化。虽然这样为儒生开启了一道新的大门,但终究感觉非常别扭。

    而张顺的办法却非常简单,直接从根子重新把“天”“道”“上帝”和“神”彻底的哲学化。

    天是什么?道是什么?上帝是什么?是自然规律,是宇宙万物,是物质也是意识。

    原本传统思想中还残存部分宗教思想的“天”、“道”、“神”、“上帝”等概念,在张顺口中得到了彻底的解放,自然让自幼便接触已经完成七八成哲学化的传统思想的韩霖感觉更为合理和真实。

    高一志见自己辛苦传道多年的韩霖都动摇了,不由大吃一惊。他不由仗着自己神学水平发难道:“天主至高唯一,汝又何人也?”

    “我天子也!”

    “那耶稣又为何人?”高一志有几分讥讽道。

    “先知也!”

    “错,耶稣乃天子也,亦为天主!”高一志不由笑道,“人类祖先亚当不听信上帝之言,以致人类堕落。天主为了拯救人类,故而下凡为耶稣,代人类受过,受难而死。故而人类唯有‘因信称义’,方可无罪!”

    张顺闻言不由练笔挥就了七个大字:“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一顿,便继续写道:“这便是我刚才所说的妄以己心度天心,我华夏人受圣人之教化,行仁义之德,是以无罪。不若尔等欧逻巴人以抢夺劫掠为务,天性本恶,又不服圣人教化,故而有罪。”

    写毕,又意犹未尽,张顺又挥毫写就一纸,以示韩霖道:“这就好比我大明贱籍子女既生,昔日我等得罪明祖朱元璋,因而获罪,故而世世代代为贱籍也。”

    “而我华夏之民,不掠不杀,比若军民二籍,乃常人也。仅有贱籍言与我等,天生而罪,效其唯唯诺诺,岂不谬乎?”

    韩霖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连忙与那高一志拉开距离,以免污了身份、模糊了尊卑之礼。

    第301章 小说大纲

    “歪理邪说,异端!”张顺一席话只把高一志气的吹胡子瞪眼,连头上的儒冠都快要被头发顶起来了。

    张顺玩的路子,其实就和当年上古三代时期,周代商以后淡化宗教影响的路子差不多。

    无非是第一步哲学化至高神,降低神对人的影响。第二步帝王身兼两种身份,一种曰:王,统治人间;一种曰:天子,沟通神灵。这样周王在完成政权世俗化的同时,又兼顾掌握了人间的教权。

    以致于后来的皇帝亦继承了这种人王、教宗合一的身份,故而历朝历代,皇帝皆有封禅和分封神灵的权利。

    像明太祖朱元璋取了天下之后,便“考祀诸典,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

    然后“以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

    凡被帝王敕封的神灵,便是正祭,否则便为淫祀,不然一旦伐山破庙,这些“淫祀”便要被官方直接捣毁。

    由此,可见古代帝王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非一句空话。理论上来讲,天下诸神,亦在其管辖范围之内。

    张顺借助这次“身死三日,然后复活”的意外,干脆装神弄鬼,先把皇帝的神权“天子”夺到了手再说。

    本来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张都督因为张顺这一次装神弄鬼,还有几分芥蒂,结果看到张顺如此处置,颇有上古帝王之风,反倒颇为欣慰起来。

    高一志心中不服气,还待要辩,张顺哪里有闲心理他?他便把手中毛笔一掷,揉了揉酸疼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意思是“今日言辞不便,吾且休息矣。若是他日有空,我等再辩不迟!”

    高一志一拳打到空气上,差点被张顺闪着了老腰。他原本还有一肚子神学理论要说,被张顺一下子全堵在肚子里去了。憋得难受,半晌儿才在韩霖的劝说下气鼓鼓而去。

    张顺这才擦了把汗水,揉了揉手指头,示意柳如是把笔墨纸砚收拾收拾。

    这几日张顺身体不适,除了几个丫头轮流照顾以外,李香亦常伴其左右,以免有些意外,方便及时处理。

    见张顺劳累了,她连忙上前给他按摩起来。虽然没有什么章法,终究胜在人美手软,心里的更加令人满足。

    按了半晌儿,李香忍不住劝慰道:“老爷千金之躯,贵为‘天子’,如今又是身体不适之时,何必和他一个欧罗巴人置气?”

    “非我和他置气,实乃他和我置气也!”张顺摇了摇头笑着写道,“他们神棍一个个整天装神弄鬼,愚弄百姓,反倒我这个‘真天子’不为人知,真是岂有此理?”

    他心道:我一个穿越者,身怀前世记忆,不说万中无一,起码在这一世应该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何也当得“天道之子”的称呼了吧?

    李香、柳如是等人皆跟随他已久,对他身上颇有些“神异”之处也有几分了解,如何不信他的言辞?

    一时无话,张顺稍作休息之后,便命柳如是继续为自己研墨,准备书写些东西。

    柳如是虽然颇善文墨,奈何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一时间也累得不行了,不由抱怨道:“天色将晚,老爷如何不肯休息,反倒写这些劳什子东西?”

    李香性子偏软一些,见柳如是也累得不行,便伸手向柳如是要那墨锭。

    柳如是哪里肯给她,不由感激地笑道:“我的夫人呐,如今你已经有身孕在身,我可不敢劳驾你!今日你照顾老爷已经身心俱疲了,可不要害我!”

    张顺见她们似乎有不满之意,不由写了一句话,把刚刚写就的一些东西递给她们看:“莫说辛苦,我这写的可是好东西!”

    李香和柳如是本也好奇得紧,闻言伸着脑袋一看,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天是什么,为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当如何称呼,历史上有哪些记载,又有哪些谬误;与佛教、道教、儒教以及基督教等其他宗教有什么关系和异同;对人家有什么影响,又和天子有什么关系?”

    其下又密密麻麻的写着张顺的回答:“天乃客观规律,无私无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以人的想法而变迁。天道自然,从无中生一,一化天地万物,故称之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注:其实就是宇宙大爆炸。问:天有何面目?答:无面目,天非人哉,岂能以人身视之……”

    张顺居然已经写了十余张,怕不少于数万字矣。李香与柳如是相顾骇然,不由问道:“老爷,这是?”

    “设定,或者称之为大纲也行!”张顺闻言笑着抽出一张白纸随手写道,“你道白天我如何不肯与那高一志辩驳?只是心中尚且未想全罢了。”

    “这玩意其实和写玄幻小说差不多,先把世界观定了,然后设定出场人物卡和能力等级,以及各大势力,再拉出来故事主线。对了还要画出世界地图,捋清楚人物之间的关系,这故事逻辑差不多就通顺了,几乎就没了破绽。”

    李香和柳如是见了半晌儿,这才反应过来,有几分不敢置信地问道:“老爷今天和那高一志说的都是假的?”

    “对啊!”张顺理所当然的挥毫写就道,“你以为呢?宗教不就是糊弄人的吗?”

    “他们水平太次了,编纂的破绽太多,不得不不停地打补丁,不停的分化出来异端和异教徒。我这个就不一样了,顶层设计做得好,应该没有啥大的破绽了,属于比较高级、完美的宗教!”

    李香和柳如是相视一眼,一肚子的“槽”不知道从何吐起。感情我们姐妹俩辛苦了这么老半天,你搁这给我们编话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