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炔立刻点头: “好,你说。” “这件事儿要焰亲王说起,焰亲王是我大梁立国时太祖皇帝亲封的三位异姓王之一,世代镇守北境,受历代帝王的倚重信任,一直到太宗时期。 太宗皇帝和当时的焰亲王阎毅更是情同兄弟,当时颇有贤名的端懿太子和焰亲王世子也如手足。 本应开创另一代的君臣佳话,但是天年不假,端懿太子不过而立便薨逝了。 端懿太子走后的第二年当时的焰亲王也逝世了,同年年底太宗皇帝驾崩,太宗皇帝子嗣单薄,除了端懿太子只有三位皇子。 三皇子残疾,四皇子年幼,太宗皇帝只能立下当时并无什么建树的二皇子继位,是为梁平帝,梁平帝继位后便将三皇子封为郡王,着令留守幽州,无召不得进京。 大梁经此国丧又失股肱之臣,北牧挥师十万南下,妄想这千里沃野,娇俏江南会粉碎在他们的铁蹄之下,那一战打的十分艰苦。 焰亲王世子阎云墨以三千兵力剿灭了万余北牧骑兵,最后和北牧第一大将詹吉野同归于尽了,但是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在那场焦灼的战事中,焰王府的二公子阎云舟接过了父兄的位置,那一仗打了近三年,北牧才再一次臣服在我大梁的脚下。” 他的话音落下,周炔不禁有些感慨出声: “阎家一门忠烈啊。” 宋离点头: “阎云舟袭爵成为了新任的焰亲王,如父兄一样镇守北境,但是平帝不是太宗。 梁平帝倚重外戚,以至于当时的朝堂皆由魏家一家独大,祸乱朝纲,不止如此他们还染指南境兵权,以至于西南边陲战乱不断。 彼时北牧和羯族依旧虎视中原,而那时的焰亲王阎云舟也因多年征战旧伤复发,几乎病入膏肓。 而平帝却克扣北境粮饷,北境的战士皆靠当初还在幽州的正德帝接济粮饷和棉衣,才不至于挨饿受冻。 梁平帝只希望焰亲王早些死,好接过北境兵权,便将当时被批命克亲克长的宁远侯次子宁咎赐婚给了焰亲王。” 周炔微微睁大眼睛,这也太明晃晃了吧?为了克死焰亲王将一个侯府次子嫁了过去,要不要这么离谱? “那然后呢?焰亲王后来如何?” “平帝步步紧逼,最后正德帝和焰亲王不得已起兵清君侧,而谁都想不到从前在宁远侯府默默无闻的次子,竟然精通医术,甚至会做火药。 他做出的药连太医都没有听说过,他还主张伤口可以缝合,管这种治疗方式叫做手术。 他不但救了焰亲王,还在北境疫病中救了几个村子的人,挽救了军中无数将士的性命,就连现在军中也依旧沿用他当年设立的制度。 不仅如此,在南征期间,他带着幽州八千老弱兵勇利用他做的火药顶住了五万兵马的攻城。 在汾河一战中,他用炮火压得庆阳湖水军抬不起头来,最后天下大定,他便将那些药的制作方法传了下来。” 那波澜壮阔的历史,烽烟四起的战争被宋离平缓道来,但是周炔却听得阵阵心惊。 手术,火药,这里的人无法解释的一切,他都明白,这个宁远侯是和他一个时代的人,他的手紧紧攥住了被角。 “正德帝时期距今多久了?” “算起来也有一百五十年了吧。” 一百五十年,周炔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时空错位的感觉,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在这里已经是一个作古百余年的人了吗?他恍惚了片刻出声: “宁远侯和焰亲王可还有后代?” 提及此就连宋离的目光中也有几分慨叹: “焰亲王和宁远侯一生一世只有彼此,自然没有后代,焰亲王的爵位是由当时战死的阎云舟兄长阎云墨的长子承袭,至今也已经传了五代了。” 周炔转头看向他: “如今焰亲王还在镇守北境吗?” 军权是历来君主最看重的,焰亲王一家如此功高,不知后来如何? “自正德帝始,焰王府世子都自幼伴读太子,阎家家风严谨,家中只有嫡妻从不纳妾室,家中子弟也多数在宫中长大。 焰亲王也谨守君臣之礼,虽守北境却不专权,更极少涉朝政,如今的焰亲王尚了昭德大长公主,昭德大长公主乃是洪帝和光帝陛下的姐姐,算起来,如今的焰亲王是陛下的姑父。” 周炔听到此处心中对阎氏一门也多出了几分敬畏,这么多代守着北境,又要谨防君主猜忌,子弟在宫中长大,未尝不是留给君主的人质。 他沉默的良久才开口: “宁远侯可有家祠?朕想去祭拜一下。” 光是听着宋离所说的这些,他都敬佩宁咎的为人,虽然这人早已不在了,但是他都想去看看,哪怕是上柱香,也算是全了他们来自同处的情谊吧。 宋离开口: “焰亲王三十六岁那年,病情危重,正德帝便依从当时的一个道人的进言,为焰亲王修了一座生祠,就在当时正在修建的帝陵边。 以期利用鼎盛的香火来压制那过于凶险的卦象,多年后焰亲王和宁远侯相继过世以后,那座生祠便成了二人的祠堂,代代君主都曾去祭拜。” 周炔听完心里微叹,想来当初的阎云舟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建生祠享受香火于帝王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儿,但是那位正德帝还是建了这座生祠,就在自己的帝陵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