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 志未酬,身先死
尽管郭淮也清楚,相比起陇西来,凉州更为的荒凉偏僻,人烟罕至,许多的地方,甚至是不毛之地,如果晋国选择在此地立国的话,可以说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到了如今的地步,郭淮也是别无选择了,司马伦既然已经归降了蜀国,那就不可能再回头侍晋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从此郭淮和司马伦也将彻底地决裂。 陇西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如果司马伦和姜维真得能抵挡得住魏军的话,凉州一带则会成为一片安宁之地,所以郭淮对迁往凉州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起初郭淮还有些担忧,司马伦会不会背信弃义,在他离开冀县之后半路偷袭于他,毕竟司马伦和司马昭是有着仇怨的,如今司马昭虽然死了,但谁能保证司马伦不会对司马昭的儿子动手呢? 而且除了司马伦,冀县附近可还是有姜维的军队,姜维与他有着深仇大怨,如今郭淮落了难,姜维会不会落井下石呢? 毕竟司马伦就算是投降了蜀国,也不可能凌驾于姜维的头上,蜀国军事上的事,肯定还是姜维说了算,如果姜维不同意郭淮离开,郭淮还真心走不了。 不过郭淮的担忧并没有出现,司马伦的军队只是依约接收了冀县,而姜维的军队则是按兵不动,丝毫也没有出击的意义,郭淮暗自揣测,这应当是司马伦和姜维谈妥了,否则姜维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他离开呢? 想到这里,郭淮对司马伦的敬重之心又多了一重,心想,当初若不是司马昭突然政变篡位登基的话,整个大权依然还是在司马伦的掌握之中,恐怕长安也不会失守,雍凉的局势又何至于此。 司马伦是司马懿和司马师选定的接班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今天虽然势不得已归降了蜀国,但他的目的,还是为了司马家保全最后的力量的。 郭淮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了。 抵达了金城郡之后,郭淮暂时地在榆中停歇了下来,凉州刺史傅嘏亲自从武威赶了过来,叩见太子。 长安的事情,傅嘏也已经知晓了,不过他不敢擅离职守,再加上凉州的兵力本来就有限,就算他率兵去长安勤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所以只能是坐镇凉州,观望局势的发展了。 傅嘏和郭淮见面之后,不免唏嘘感叹了一番,他们都是司马家的忠直之臣,想当初司马家主政之时,拥兵天下,风光无限,可如今却是星流云散,凄凉如斯。 感慨了一番之后,傅嘏便问郭淮接下来该怎么办,郭淮是雍凉都督,当朝太尉,也是傅嘏的顶头上司,这个大主意还得由郭淮来拿。 郭淮是准备拥立司马炎为帝的,司马昭崩殂之后,晋国已经是没有君主了,名存实亡,如果太子司马炎不能尽早的继位的话,那么天下的人恐怕很快就会淡忘了大晋的存在。 按理说,在得到了司马昭的死讯之后,当时在冀县的郭淮便有扶立司马炎之心,但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呢,姜维就率兵前来攻伐,郭淮光是应付姜维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如何还有考虑继位的心思。 此刻到达了凉州,总算是有机会来考虑这事了,于是郭淮便决定将司马炎的登基大典给办了,不过榆中只是一座郡城,说是郡城,也比中原的县城大不到那儿去,司马炎真要登基,至少也得选一座像样一点的城池做为都城才是。 在凉州,也只有州治姑臧勉强地能算是一座大城,其实就整个凉州而言,它的人口和经济,都尚不能和中原的一些大郡相比,所以将姑臧定为国都,也确实是比较勉强了。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大晋立国之时,本来就是已经偏安于关中了,不过关中尚有八百里秦川故地,有长安这样一等一的都城,勉勉强强也算是那么回事吧。 如今长安也丢了,关中也失了,就连陇西都归属了蜀国,所谓的大晋疆土,也只剩下了偏远荒凉的凉州,真是凉凉啊! 虽然定下了在姑臧登基之事,但郭淮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等陇西各郡的太守率兵前来,会合一处之后,再行出发。 傅嘏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郭淮可能白等了,毕竟关陇的局势崩坏,那些太守未必都能有和郭淮一致的想法,或许他们另有打算也未可知。 不过没过几天,陇西郡、南安郡和广渭郡的太守先后率兵而至,傅嘏不禁是暗暗惊讶,没想到郭淮势穷之际,仍旧有如此之多的人拥护,看来郭淮在雍凉的根基确实是不浅的。 郭淮带过来的陇西诸郡的兵马共有三万人,加上凉州的军队两万,合计有五万余人,这也算是晋国硕果仅存的兵马了,也是司马炎能够继承大位的唯一保证,地盘没了,如果连军队也没了,那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资格,甚至一支流寇都能灭他。 等到所有的人马会齐之后,郭淮便下令出发了。 可刚刚离开榆中,郭淮便生病了,咳喘不止,郭淮也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自己偶感风寒罢了,从军中医匠那儿了讨了几副药过来。 可吃了几副药之后,郭淮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有恶化的迹象,咳嗽的时候,都是能咳出一大滩的血来。 郭淮病倒之后,众人都慌了,郭淮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司马炎哭得跟泪人似的,因为他很清楚,没有了郭淮的庇护,他这个所谓的太子,屁也不是。 郭淮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将傅嘏及诸将召来,将司马炎托付给了傅嘏,要他继续辅佐司马炎,不绝晋祀。 郭淮拉着司马炎的手,神情黯淡地道:“太子殿下,臣本来是想将殿下扶上马,送一程的,但如今天命难违,臣只能是先走一步了,望殿下珍重。”言毕,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