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血战安风(一)
天光还未大亮,吴军就已经是黑压压地压了上来。 曹亮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城头上,王基和守城的郡兵早已是严阵以待了,曹亮从城墙的垛口向下望去,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已经经历过了安风渡突围战,但那场战斗是在平地上作战,曹亮虽然知道吴军的人马众多,但究竟多到什么程度,却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如今站在城墙上,看到吴军黑压压的就如同是蝗虫过境,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如一股股黑色的熔岩,向着安风城缓缓地流淌而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洪流所到之处,仿佛如拉枯摧朽一般,可以吞没一切。 但王基却是一脸的镇定,吴军围城攻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军攻城的套路他已经是熟知了,所以那怕吴军派出再多的人马,王基也是沉着应对。 不光是王基,就连守城的郡兵也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他们紧握着刀枪弓箭,严阵以待,单等着王基的命令,开弓放箭。 另外,守城所用的滚木擂石,滚油沸水,都有着充足的准备,前几日毁损的城墙,经过两天的抢修,也已经是恢复了原貌。 曹亮不禁暗暗佩服王基的胆色,率领只有七八千的守军(这个数量是开战之前的数据,估计连战了数日,安风城早已没有那么多兵马了),就敢和数万敌军相抗衡,换作是其他的将领,光是瞧瞧敌人的阵仗,估计就已经是吓尿了。 而王基却是岿然不动,镇定自若,确实是有名将的风范。 “王太守,我们征南军何时可以投入战斗?”任览拱手问道。 虽然说征南将军的品秩是高于安丰太守的,但此刻王基是在地虎,熟知安风城的防务,所以任览主动地将指挥大权交给了王基,守城之时,征南军皆由他来调度。 王基却晒然一笑道:“征南军远道而来,暂且先休息吧,守城之事,就先交给敝军,等需要之时,再投入战斗不迟。” 王基对自己的人马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没有征南军,安风城还不得照样来守么,他现在充其量是将征南军当做预备队来用,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轻易动用征南军的。 这也是王基的一股傲气所在,安风城是他的地盘,他要向别人证明,就算没有援兵,他王基一样也能守得住安风城。 任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王基是主,他们是客,就算征南军兵马众多,实力要在安风郡兵之上,但喧宾夺主的事,他们还是干不出来的,既然王基有所安排,他们只需听令就是。 任览下城而去,征南军的诸多事务,需要他去协调,征南军虽然没有立刻参战,但至少也得做好应敌的准备,随时候命。 曹亮没有下城,而是带着他的亲卫留在城头一线阵地上。 参与战争本身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有些东西,永远是兵书上学不来的,只有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亲自体会,才能学到真正的东西。 曹亮经历过野战,打过突围战,但城池攻防战,这种冷兵器时代最为重要的战争方式,他却是第一次经历,所以曹亮留在城头上,更多的是为了学习。 王基没有拒绝,不过他也没有给曹亮分配任何的任务,似乎将曹亮当做了一个观摩者。 吴军攻城的器械并没有什么改观,数量最多的依旧还是那些简陋的云梯,这些云梯,大多是吴军从周围的山林之中伐了木材连夜赶制的,云梯的木料之上还残留着树皮,制作的极为粗糙。 萝卜快了不洗泥,这话还真一点也不假,诸葛恪为了赶制这一批云梯,几乎将军中所有的但凡有一点木匠手艺的士兵都调上去了,制作出来的云梯自然是良莠不齐。 不过诸葛恪并不在乎,这些云梯是用来攻城的,又不是拿来观赏的,只要凑乎着能用就行,反正这些云梯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打完这一仗就会扔掉。 攻城器械的不足,只能依靠士兵的悍勇来弥补了,不过诸葛恪对自己麾下的丹阳兵还是充满着信心,如果要论能征善战,天下诸兵恐怕难有敌得过丹阳兵者。 更何况,自己已经拿出巨额的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对丹阳兵是更为地有效。 丹阳兵来自丹阳郡的穷山僻壤,这里民风彪悍,骁勇无敌。 之所以这里的山越人十分厉害,关键就是丹阳郡山势险恶,土地贫瘠,这里的人想要生存,就必须与天斗,与地斗,与狼虫虎豹野兽斗,与其他的部落山民斗,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点也不假。 以前招募的丹阳兵,大多是来自丹阳郡边缘一带的山民,但就是这批山民,打出了丹阳兵的威名。 而诸葛恪自担任丹阳太守之后,深入丹阳深山之中,剿抚并用,恩威并施,最终使十余万山越人迁出了他们世代居住的深山老林,诸葛恪更是择其精锐,挑选了四万精壮勇士,加入了吴军之中。 这些丹阳兵,常年居于深山老林之中,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生活极度贫困,恐怕他们毕生的理想,就是养几头耕牛,种上几顷好亩,生活衣食无忧就足矣。 在巨额的悬赏面前,这些丹阳兵又如何不会眼红,平时打仗丹阳就素以悍不畏死称著,现在恐怕更是红了眼,他们要是全部拼了命地冲杀的话,试问天下谁人能敌? 黑色的洪流继续地朝着安风城下涌去,很快就就接近了安风城的城壕。 不是所有的城池都有护城河,挖掘护城河开支巨大,所以一般只有一些大城才会有护城河,许多中小城池,城池的周围,没有护城河,只有一些深达几丈的壕沟,用以阻挡敌人的进攻。 这些壕沟一般都不会太宽,最窄的地方,只有五六丈,就算最宽之处,也超不过十丈。 吴军一路喊杀而来,已经冲到了壕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