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人面前,沈修远也曾和她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最后呢? 男人的深情,不过是信口胡诹,骗骗自己罢了。 “你是说我鸠占鹊巢?” “不是,我……”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齐景之极力想要辩解,然而柴熙筠如今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他说的话。 她冷笑一声:“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我大周朝的驸马,一个两个还都看不上了?” 她的话咄咄逼人,他心里更加慌乱,忍不住趋身上前,柴熙筠却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面无表情地说: “齐景之,不要得陇望蜀。” “好好想想对如今的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她一句话迎面浇在他头上,把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瞬间浇醒。 重病在床的父亲,虎视眈眈的二叔,盼着他殒命的堂兄弟……桩桩件件压得他站不直身,也压得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他如果不能尽快回到洛南,即使再活一世,也不过是前世的翻版。 “公主,陛下有请。”皇帝身边的陈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柴熙筠的身后,俯身相请。 她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撇下齐景之就往回走。 然而刚走出去三五步远,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公主!”听见陈公公的呼叫,齐景之立即追了上去,看到躺在地上的柴熙筠,心里一惊,立马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 “公主……公主……”,他小声唤着她,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陈公公忙着四下里找人去请太医,齐景之用脸贴着她的额头,拼命感知她的气息,他身上有伤,双臂无力,怀里的人开始一点点往下滑落。 他努力收紧双臂,想要将她抱得更紧,然而一用力,身上的伤口悉数裂开。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说的没错。如今的他连抱紧她都觉得费力,有什么资格,得陇望蜀? 然而如今却顾不上那些,太医还没有来,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何会无缘无故突然晕倒,只能不停地唤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暮春三月,夜微凉,他急得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流在她额头上。 正手足无措时,耳边小声传来一句:“回凤阳宫。” 第7章 齐景之没空多想,抱着柴熙筠疾步朝凤阳宫走去。 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柴熙筠不免有些愧疚。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一路抱她回凤阳宫只怕会雪上加霜,但是宫中耳目众多,她既然演了戏,就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想到这里,她嘴唇轻轻蠕动,悄悄吐露出两个字:“受累。” 齐景之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低头看了一眼,见她仍然闭着眼,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回到寝宫,太医已经在门口等候,凤阳宫里乱做一团,一群人蜂窝一样涌了上来,从齐景之怀里接过她,平稳地放在床上。 随后便察觉有两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腕间。 这厢正诊着脉,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就听见床前有人轻声问:“筠儿怎么样?” 听到这个声音,柴熙筠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今夜俞林殿上,场面闹的很难看,但是父皇来了,她就放心了。 严太医她熟的很,无论她出现怎样奇怪的病症,他总能圆回来,并且煞有介事地开出药方给她调养。 这次也不例外,她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听着严太医同父皇解释她为何会无故晕倒,无非是气血亏虚诸如此类。 随后开了方,着人去熬药,父皇又在自己床前坐了片刻,直到他走了,凤阳宫才又恢复了宁静。 “公主?公主?”听到韩仁在唤自己,柴熙筠小心翼翼眯开一条缝,眼睛长时间处在一片黑暗中,竟觉得床前的烛光有些刺眼。 “公主,人都走了。” “都走了?”柴熙筠使劲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眼前的光明。 她这一反问,韩仁反倒有些拿不准,这时突然想起窗外缩着的那个身影,心想公主莫不是想问他?于是答道:“齐公子还在外面。” 柴熙筠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他身上的伤,心里有些自责,便嘱咐道:“你取些上好的金疮药给他,让他早些回去吧。” “是。”韩仁领命出去,然而转眼间又折了回来:“公主,他不肯离开。” 见柴熙筠脸上有些错愕,韩仁补充道:“他想见公主。” 犹豫了片刻,柴熙筠说道:“让他进来吧。”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还没穿上鞋,便看见齐景之几乎是小跑着进来,霎那间便冲到自己面前,上来就是一句:“公主可好些了?” 柴熙筠瞬间怔住了。此刻他右膝跪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仰头望向她,发丝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眉头微皱,紧闭的双唇泄露了紧张的情绪。 他是在,担心自己?她以为他不肯走,是为今日所谓的“交易”,还有话要问自己。 可对上他的眼神,她却发现并非如此。 他抱了一路,难道不清楚自己是真晕假晕? “齐景之,我没事。”她偏过头,脚趾往里挤了挤,趿着鞋走到窗前,顺手准备推开,又想起自己还在装病,下一刻便将手缩了回来。 齐景之皱着的眉头却并未放松下来,匆忙起身,赶着上前追问道:“若是无事,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