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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看不见,燕稷顿了顿,很快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现在定是被云木止的人带到了这里,云木止不会那么早杀他,这点在意料之内,只是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罢了。 难不成想要以自己做筹码让贺戟退兵? 这太可笑了。 这么想着,燕稷突然不慌了,重新坐了下去,声音平稳:“费尽心思把我给带来了,难道不打算出来么?” 四周寂静无声。 燕稷又等了许久,见依旧没人应答,才彻底信了,这里确实没其他人。 他重新站了起来,沿着墙壁四处摸索,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好不容易碰到了门,仔细摸了摸,一愣。 三道锁。 于是突然就被气笑了。 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一道锁都未必能打开,还直接来三道锁,这事情搞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燕稷干脆不做无畏的挣扎,摸回原先的地方坐了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 他倒是想看看,云木止究竟想做什么。 五日后。 燕稷坐在那边,实在太闲,低头摸着自己腕间的佛珠消磨时间。 说实话,他确实不急,外有贺戟征伐,内有谢闻灼帮衬,即便他不在,大启也不会乱。 于是这几日过的越发懒散。 燕稷笑了笑,到现在,他差不多也摸清楚了云木止的意思,无非是用幽闭的法子来扰乱他的心思,最好将他逼到崩溃,所以这几日除了有人按时送水送饭,就再没有人来过。 这样的法子不是说不好,普通人还真受不住,但燕稷…… 比这更让人恐惧的苦都吃过了,还会怕这些么? 燕稷慵懒一笑,伸手探了探,发现今天送饭的人居然没来过。 云木止这是想破罐子破摔直接饿死他了么? 燕稷也不怕,谢闻灼会在他被饿死前找到他,这一点他还是信的。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些听不大真切的细微声音,不像脚步声,不像低语,是些细小的摩挲声音,还有火油浇灌的声音…… 等等,火油?! 燕稷手一顿,与此同时,四周火油味钻入鼻孔,紧接着,有火光带着浓烟在暗色中亮起,沾上火油,瞬间蔓延在四周。 火,熊熊大火。 和当年宣景殿的那一场,一样的刺眼。 燕稷心脏骤然一缩,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里,他站在火里满心绝望的往外看,动不了,逃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舔上自己的衣角,炙烤他的皮肤,最终把他的一生都碾在灰烬里。 这么多年过去,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场大火中挣扎着走了出来,但到现在,四周火焰卷土重来,炙热汹涌。 他怎么办? 他怎么办! 燕稷心里既乱又慌,面上却比往常还要平静,眼里古井无波,他就这么坐在那边,面无表情看着火焰从门下蔓了上来,慢慢靠近他,慢慢的,慢慢的…… 在蔓开门边一米开外的时候,被倾覆而下的水尽数浇灭。 而就在火势停止的同时,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从前便听闻大启性子冷淡的庆和帝平生惧火,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那人点了灯,灯火昏黄中映出一张曾经被眼里恨了许多世的脸,转眸一笑。 “好久不见,燕稷,燕望之。” 第79章 空气里蔓延着难闻的烟味, 燕稷握紧了手, 掌心一片潮湿。 他回头看向站在微弱灯光边上的人, 姿态慵懒:“惧?笑话, 我有何惧,葬身火海也有你一同上路, 总归不孤独。” “真是嘴硬。” 云木止提着灯信步走近,弯下腰:“我就喜欢你现在这种嘴硬又骄傲的模样,这样的你, 等到了一败涂地的时候,定然很好看。” 燕稷不屑一笑:“就像你当年那样?确实很好看。” 云木止动作一顿, 脸上的笑一点点收了回去,声音沉着:“好,很好,你果然也是重新回来的, 可笑我居然被你骗了这么久,大启庆和帝果真是擅长做戏之人。” 燕稷懒得理他:“自己蠢就别怪别人城府深。” “……” 云木止不怒反笑。 他在燕稷面前缓缓蹲下,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嘴角弧度居然有些温柔的意味:“我当然不会怪你,毕竟我受过的苦, 你很快就会加倍还回来……我还有什么好怪的呢?” “呵。” 燕稷仰起头漫不经心笑了一声, 眼里尽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云木止看着他, 恍然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兵临城下的夜里,四周风声凌冽,之后许多年成为他梦魇的人居高临下握剑刺进他胸口, 当时的眼神,和现在如出一辙。 于是面上刻意装出来的笑再也撑不下去。 燕稷看到他沉下脸,仍觉着不够,笑得慵懒:“你觉着那是苦,我倒是觉着那是最快意的时候,尤其是,你一身狼狈跌在门边被我亲手了结的时候。” “你都不知道那血的颜色多好看,四周的哭喊声都被衬的更加悦耳。” 嘭的一声。 伴随着他的话,云木止手里的灯瞬间在他身边炸开,灯油浇在底下铺着的湿草上,没起火,只有难闻呛鼻的烟味。 燕稷抬头,看到云木止凶狠看着他,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