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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稷端起茶杯抿一口,舌尖尝到淡淡的苦涩,到最后又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甜味。 茶是好茶,但一清特意过来一趟,自然不会仅仅为了同燕稷喝茶。 燕稷看向一清,后者笑一笑,眼神平和:“昨夜贫僧诵经,见到了陛下抄录的经文,及字见心,陛下心中有结。” 说罢,一清笑了笑,又给燕稷斟满茶水:“所以,贫僧此次前来,想同陛下谈一谈,因果和宿命。” 燕稷手指一顿。 一清抿了口茶水,开了口。他的眼神无悲无喜,用平和淡然的声音说了一些话,燕稷听着,只觉着心上被什么膈着,很是难受。 他也不想困在一个结里走不出来,但是事与愿违。 直到一清说完,燕稷也没有出过声。 一清前来似乎只是为了将话说完,并不在意燕稷沉默与否,之后也没开过口,只是陪燕稷一杯一杯喝着茶。 天边逐渐染上暮色。 将最后一杯茶喝完,一清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木盒,推倒燕稷面前:“明日就是祈福大典,之后就又是一年不见,之前陛下登基贫僧还未相贺,趁着如今一并送了,望陛下安平喜乐。” 说罢,他笑一笑,双手合十再次行礼,转身离去了。 燕稷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本手抄佛经。他伸手翻开,视线在扉页最下面停下。 那里只有一句话—— 万般因果,成于心,毁于心,困于心,散于心。 十六字。 五味杂陈。 燕稷看着那行字,沉默了许久,心里莫名突然就平和了下去。 他笑笑,把木盒拿过来,刚想把佛经放进去,手指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盒身一声轻响,而后底部一空,一个做工精致的雕花木盒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燕稷一愣,弯腰捡了起来。 里面衬着淡色绸布,绸布之上放着一串紫檀木佛珠,珠子上刻着经文,散着淡淡的香气。 等到燕稷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意识将佛珠带在了手上,暗红色佛珠衬着手腕,在暮色里散着莹润的光,美丽而神秘。 燕稷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摘下来,伸手在手串上摸一下,垂下了眼睛。 第16章 夜里。 清风微凉。 这年回暖很慢,四月依旧带着冷意,山巅更是如此。承光寺众僧清修惯了不觉着冷,没有备置火盆的习惯,于是峄山的夜里对燕稷来说就有些难熬了。 燕稷窝在榻上,等着被子转暖。 谢闻灼坐在边上:“陛下,还是觉着冷么?” 燕稷看他一眼,后者只随意穿了一件外袍,站在那边眉眼温和看过来,五官在昏暗烛光里好看的不像话。 燕稷把被子裹得更紧,也不在乎现在形象如何:“冷。” 闻言,谢闻灼笑笑,将手中书卷放下,掌心轻轻贴在被子上,不久,燕稷便觉着有暖意源源不断从谢闻灼掌心贴着的地方传了过来。 对这种技能,燕稷很是羡慕,眯起眼睛:“那只手也贴上来,左边一点。” 谢闻灼好脾气的照着他说的话做,燕稷心安理得享受着,不久,被子里的寒意尽数被驱散,燕稷终于有了说话的心情,看过去:“太傅今日要讲些什么?” 被问着的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贴在燕稷被子上的手,笑了笑:“今日这般,似乎也没办法继续讲学了,想一想这么些日子来臣还没与陛下好好说说话,不如就趁现在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燕稷想了想,发现一清大师似乎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伸手摸摸下巴,又迅速因为冷意缩了回去,眼睛稍稍上挑:“好好说说话?听起来不错,太傅想说些什么?” 谢闻灼低下头看向燕稷,后者伸手捏着被角裹在脖颈处,想要让自己更暖和些,调整的时候稍稍一动,手腕上暗红色的佛珠就露了出来。 “佛珠?” 燕稷嗯一声:“今日一清大师连同盒子里那本佛经一同送的。” “方丈有心了。”谢闻灼道,之后也没在佛珠和佛经上多说,随意提了几句,就说起了他从前云游时见过的风景。 燕稷历经五世,仔细算的话也算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了,他去过的地方有很多,但真真切切仔细看过的风景,却没有多少。 少时拘束在京都,之后九国征伐满心疲惫,自然不会注重其他。 他心里一直艳羡那些游遍四方的人,原本就喜欢听人说这些,再加着说话的人颜高声好,很是对胃口,眼睛就越来越亮。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谢闻灼停了声,看向燕稷:“许多地方要比臣所言有趣的多,陛下来日一定要去看看。” 燕稷撑着下巴点点头。 谢闻灼就笑笑:“不知陛下可曾去过什么有趣的地方?” 燕稷:“……” 说没有去过是不是太掉价了一点? 想了想,燕稷开始忽悠:“朕这些年很少曾出过宫城,说起有趣的地方,从前倒是去过一个叫晋江的地方,有些意思。” “陛下说的可是闽南的晋江?” “是在北边,地处偏僻,知道的人很少。”燕稷摇头:“此地很独特,盛产河蟹和咸鱼,还有一些很奇特的规矩。” 谢闻灼稍稍皱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