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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泽闻言,勃然大怒,握拳狠狠捶在身侧的红木桌上。 天子动怒,底下众妃哪还站得住,纷纷跪地请罪:皇上息怒! 王宁暄闻言亦是急的满身是汗,连忙转身对着四喜吩咐道:四喜,快快快去啊!这可一刻都耽搁不得! 四喜得令一溜烟便奔出了灵犀殿。 一时之间,殿内气氛瞬间凝聚到了冰点,任谁也没有想到皇长子会摔得如此严重,竟需要出动神医。 座上,曦泽冷冷望着底下瑟瑟发抖的丽妃,忽然想起昨夜沈绿衣满腹深qíng地提醒他要多多考虑王宁暄的感受,不禁一忍再忍,将这股子满腔的恨意生生吞咽,克制着自己的qíng绪沉声问道:丽妃,你倒是给朕说说,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派人上树去逮承佑?他究竟犯了怎样的大错,竟惹得你不得不将他往死里bī?! 丽妃闻言抖如筛糠,半晌方哆嗦着声线道:臣妾臣妾岂敢伤害皇长子?皇上明鉴,臣妾臣妾今日经过御花园时,原本并没有瞧见皇长子,是他先拿弹弓将臣妾打伤,臣妾一时生气,才命奴才上树去逮他,其实其实也是怕他摔着,岂料他他竟越爬越高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下来!其实臣妾自己也被吓傻了,底下的奴才竟没有一个劝劝臣妾,臣妾素来xing子急,皇上您是知道的,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可是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请皇上宽恕! 说罢,对着曦泽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嘉婉仪忽然膝行至众妃队伍的最前方,大声道:皇上,丽妃撒谎!她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与恶毒的眼神,指着丽妃,对着曦泽添油加醋地禀报道,皇上明鉴,丽妃刚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当时臣妾是在场的,只是臣妾胆小,躲在假山后不敢往前。可是,臣妾看得很清楚,皇长子虽然淘气,但是那弹弓上的石子尚不及拇指大,岂能真的伤到丽妃!而且,云贵人见丽妃生气,立刻跪地连连替皇长子求qíng,多番劝解,丽妃皆当做没听见,还嫌弃云贵人啰嗦,甚至对云贵人动手。可怜云贵人心善,被丽妃推得摔倒在地亦不愿离去,眼见那起子狗奴才上树去逮皇长子,云贵人骇得苦苦哀求丽妃住手,可丽妃皆不予理睬。臣妾看着实在害怕极了,可是臣妾位低,制不住丽妃,只得离去请皇上过来搭救皇长子,谁想到谁想到等臣妾将皇上请来,还是没能救到皇长子!都是臣妾无能! 丽妃闻言,一张俏脸瞬间羞成猪肝色,她转头望向落井下石的嘉婉仪,厉声狂吼:江颐梦,你血口喷人!此时此刻,丽妃已然骇得泪流满面,她迅速爬到曦泽脚下,拉着龙袍痛哭道,皇上,皇上,不是这样的!那个云贵人哪有劝臣妾一句?她见臣妾与皇长子发生矛盾,便不停地在一旁煽风点火,臣妾正是受了云贵人的挑唆才一时糊涂,连累皇长子,请皇上明鉴 你胡说!嘉婉仪没料到到了这步田地,丽妃竟然颠倒黑白推卸责任,无比气愤道,皇上,此次若不是云贵人以身相护,现在就是把神医请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丽妃为求脱罪,竟将全部责任推到无辜的云贵人身上,实在是可恶至极!可怜云贵人现在还在储秀宫中下不来g,竟要替丽妃背此黑锅!皇上若是不信臣妾所说的,臣妾这就随皇上一同去储秀宫问问云贵人,看看臣妾有没有说错半个字? 嘉婉仪连珠pào似的几句话,瞬间踩到了曦泽的最痛处,刚才内侍来报,云倾大病初愈又接连受伤着凉,如今已是发了高烧晕了过去,他心里正值火急火燎之际,但碍于众人眼光、害怕太后责备他为妃嫔不顾皇子进而迁怒于云倾,不得不来到灵犀殿,可是他又有哪一刻在这里坐得住?这不能守在桃雨轩已是万分自责,而他的一忍再忍换来的竟是丽妃在背后如此血口白牙的中伤,如何还能忍得住,他一脚踢翻脚边的丽妃,起身一步跨到丽妃面前,一把攫住丽妃的喉头,用力越掐越紧,竟是要生生将丽妃扼死! 一时之间,丽妃被掐得双眼发白,眼看着就要断气了,一旁的王宁暄被惊得惨然跪倒于地,她万万没有想到丽妃竟然拉云倾来给自己垫背,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王宁暄气得头晕目眩,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必须立刻转移曦泽的注意力,她绝望而凄厉地哀求道:皇上,丽妃确实闯下弥天大祸,罪该万死,臣妾不敢替她求qíng!可是臣妾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何能坐视不管!臣妾教妹不善,请皇上念在她年幼无知饶了她吧,臣妾愿代她受过,纵使是死臣妾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求您看在臣妾与您夫妻十载的份上,饶了丽妃的xing命吧! 奈何曦泽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往她这边看一眼,王宁暄骇得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她转头望向底下众妃,竟无一人为丽妃求qíng,不禁绝望到了极点,可是,这又能怪谁?丽妃素来目中无人,仗着有中宫撑腰,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又嘴上不饶人,早就将众妃得罪殆尽,如今众妃怕是巴不得她快些倒台,哪里还会为她求qíng? 可是在这危急存亡之际,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如今除了求救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迅速扫视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沈绿衣身上:绿衣,如今只有你可以帮到我了 其实这话她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可是,她岂能为了自个的颜面而将丽妃的生死弃之不顾,终是硬着头皮求了。 沈绿衣望着脸色惨白的王宁暄,暗道一声该死,起身火速来到曦泽面前,握住曦泽那仍在持续收紧的大手,压低了声音无比镇定而迅速道:你以为你现在杀的是这个贱货吗?你杀的可是皇后!我昨天是怎么劝你的?!大不了待会我与皇后同去桃雨轩替你守着云倾,来日若是太后再为难云倾,我必与皇后合力将她保下,这么多,该够了吧!此刻,放了这贱货! 曦泽闻言,这才将理智拉回几分,回首,王宁暄梨花带雨的模样硬生生闯入自己的眼帘,十年了,他几时见过她在自己面前流过一滴泪,心头禁不住蓦地一痛,手上便没有再继续用力,但到底是怒不可遏,所以也并没有放手。他喘着粗气,紧紧盯着丽妃,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第58章 皎皎空中孤月轮 沈绿衣不禁急了,他随时都可能再用力收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四喜带着独孤祈夜急急赶到了灵犀殿,沈绿衣见状大喜,忙道:祈夜已经到了,究竟是救治承佑重要,还是处置丽妃重要,你自己掂量吧! 曦泽望着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祈夜,终是缓缓松开了手,沉声无力地吩咐道:快去看看承佑! 一瞬间,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王宁暄一把抱住倒下的丽妃,连连抚了抚她的胸口,但到底是大气都不敢喘出来,只余屏息凝神等待着祈夜救治的结果,但愿天随人愿,承佑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又不知过了多久,祈夜才从内殿走出来,同他一道的还有丹贵嫔。 此时的丹贵嫔双眼红肿得犹如jī蛋那么大,喉头哽咽,跪在底下说不出一个字! 曦泽望了望底下不争气的丹贵嫔,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祈夜,问道:承佑现在qíng况如何? 祈夜万年不变的木雕神qíng在此刻竟出人意料的浮现出浅浅的愤怒色彩:我早跟你说过,跟着这个只知道争宠的娘,迟早会害死承佑的!今天算他命大,已经没事了,只是他左腿骨折得有些厉害,我虽然已经为他接好了骨头,但仍须细细调养,容不得一丝差池,否则,留下瘸腿的后遗症,那便是抱憾终身!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定还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丹贵嫔继续替你抚养你的心头ròu?本来我也不想cha嘴,若不是为免你来日后悔,也懒得多费一滴口水!你知不知道,承佑拿着弹弓四处打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都是丹贵嫔管教不善之过,承佑今日受伤,她也别想一点责任都不负,关于承佑的事,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众人听得承佑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皆大松一口气,当然,除了丹贵嫔。 她是曦泽从府上带进宫的嫔妃,自然清楚面前的神医,对曦泽而言并不仅仅只是个神医那么简单,他从不轻易不cha手曦泽后宫的事qíng,但一旦开了口,曦泽就一定会听。于是,她吓得连跪都跪不好。若是曦泽真的将承佑从自己身边带走,那叫她今后该如何活?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果然,座上的曦泽听了祈夜的话,脸色越发寒气bī人,良久,方沉声道:她自己生的骨ròu都不晓得疼,还盼着谁来替她疼?!罢了,还是先让承佑在灵犀殿把伤养好再说吧! 他转头望向底下垂首瑟瑟发抖的丹贵嫔,恨铁不成钢道:丹贵嫔,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承佑再出一点点差池,哪怕是米粒一般大,朕也绝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一眼,你可记清楚了! 丹贵嫔闻言犹如劫后余生,连忙叩首大声谢恩:谢皇上,臣妾都记清楚了! 曦泽望着底下的丹贵嫔,连连摇头,不耐地将她挥退。 接着,他的视线停在了丽妃身上。 王宁暄原本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抱紧怀中吓得没了魂的丽妃,满目惊恐地望着曦泽,无声地哀求着。 曦泽见状,心中又气又心疼,终是叹了口气道:丽妃大意致使皇长子从树上跌落,朕念其初犯,特从轻发落。传朕旨意,降丽妃为丽贵嫔,并禁足半个月,以静思己过!至于今日上树的那群奴才,统统拖出去杖毙!朕乏了,懒得动弹,今夜就留在灵犀殿陪承佑! 王宁暄闻言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降位禁足,总算是把小命保住了! 夜风中,沈绿衣与祈夜并肩走在夜空下,长长的甬道看着好似没有尽头,月影将他们的二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远远望去,竟有几分斑驳的孤寂。 沈绿衣冷冷直视前方,漫不经心道:随我去趟储秀宫吧,他真正的心头ròu可不在灵犀殿! 祈夜微微一怔,转瞬不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皇后一般,竟也这般大度?还来求我去救他别的女人? 闻言,沈绿衣忽然止住脚步,转身定定望着祈夜,言语中含着几分薄怒:那燕云倾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 祈夜看也不看她,依旧徐徐往前走:正是太清楚她是谁了,才惊讶!你不是应该巴不得她早点升天吗?但见她依然立在原地,又不由得蹙眉催促道,这储秀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