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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和莫大下山去了雍梁边界,一去半月,说是为着一旦开打,歧山大寨好即时应对。苏离离闲散了十余日,没事跟莫愁练练骑马,有时手指扣着天子策的匣子极目眺望,天高云淡,不起波澜。木头要她一心一意地喜欢他,她便一心一意地喜欢。 不为什么,因为那是木头,是和她一起做棺材的人,是在惊慌中给她慰藉的人,是为了她的安危可以舍弃生命的人,像一个港湾,一触便心安。苏离离不是贪恋世间五光十色的人,她是在浮世中被遗弃流离的孩子。如果说祁凤翔有什么触动过她,便是他偶尔流露的那份宠溺,却从不能让她安心。 每一次稍微升起的希冀,都会最终被他掐灭。他既不会靠近,也不会远离,于是她转身走了,仍然记着他。苏离离容易忘记恶,却把些微的好记在心里。因为在她十多年的生活中,前者多,后者少。并非美德,只是为了自己活得开心愉快。她要的也就是如此而已。 木头回来时,有些晒得黑了,风尘仆仆的样子。莫愁一路跑到寨门口,莫大便一把揽在她肩上,相偕而归。苏离离也大方上前,挽了木头的手臂拖回去,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异样。这种等待仿佛妻子对丈夫,是她不熟悉,也从未设想过的。 苏离离自以为惊世骇俗地说:木头,你娶我吧。 木头淡定地应了句,好啊。 苏离离看他不惊不惧不喜不忧,再bī一句:什么时候娶? 你定。 苏离离终于败下阵来,讪讪道:再说吧。 木头容色严肃,一本正经道:明天就可以啊,你实在着急,今天也成。只是今天已过了大半,白天的礼仪来不及了,晚上的内容似可斟酌 苏离离一脚踹过去,斟酌个屁,你想得美! 虽是玩笑,却知道他想什么。只是她拒绝,他便也不躁进。 九月二十三,苏离离背着流云筒,木头背着两人的行李,牵着两匹马跟莫大辞行。莫大劫了赵无妨的金子,一部分入库,一部分同去的兄弟平分。莫大自己分了十两huáng金,全都送给苏离离,说:其他的钱是寨里的,我不好随便拿出来送你。 苏离离扔回五两道:老规矩,平分。 木头听他说得公允,点头道:莫大哥能拉起这么多人来,全在仗义轻财。 莫大狠狠道:你小子拐着弯骂我别的东西一无是处吧! 木头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我说的事别忘了。 莫大也摆着臭脸道:忘不了。 三年多过去了,这两人还是和当初一般话不投机。 十月初二,苏离离站在了京城西门外,看看时候尚早,拉了木头去看程叔的坟。不大的坟冢上糙叶萧条,两人跪倒磕了三个头,径去栖云寺找十方。栖云寺破败如旧,那门匾却已掉下来了。二人穿过接引殿,踏上大雄宝殿的石阶,木头陡然警觉起来。 只听极细的破空声,嗖地一响,木头伸手在苏离离面前一划,已拈了两枚袖箭在手上,道:出来吧。他并不疾言厉色,也不大声呼喝,自有一股从容。角落帷幔后有什么东西落地,一个小和尚穿了身fèng补破旧的衣裳一手拉着帷幔,却愣愣地看着苏离离。 只片刻,他叫道:苏姐姐! 苏离离站着没动,他又叫了一声,苏姐姐!跑上前来,被木头一手抓住领子,问苏离离:认识? 苏离离这才猛然蹲下身来,拉着那小和尚的手,道:于飞!于飞!你怎会在这里?! 木头松开他领子,于飞激动地抓着苏离离的手,苏姐姐,我当初喝的是假死药,吐了许多血,在宫里耽搁了三天才瞒过耳目送出来,足足躺了半个月才能起g,险些真死了。他一边说一边便哭了,悲喜出于胸臆,不似往日深沉郁悒。 苏离离只微笑着听他说,待他说完,摸着他光头缓缓道:你没死就好。 他刚才用袖箭she你。木头冷淡地cha了一句。 于飞急道:我不知道是你,那是师傅留给我防身的。门外匾额放在地上,自己人一看就不会进来。我听见人进来,心里害怕,就把袖箭按出来了。 苏离离瞪了木头一眼,好了,他不是故意。回视于飞道:十方是你师傅? 于飞道:嗯,我现在这样叫他。他正要想法子送我出城其实做和尚比做皇帝快活,他忽然抬眼看着苏离离的神色,迟疑道:如今祁苏离离神色平淡,打断他道:那你师傅呢? 阿弥陀佛,贫僧在这里。十方玉白的面孔,洗褪色的淡蓝缁衣,不知何时合掌站在殿门口,施主找贫僧何事? 苏离离看他态度宠rǔ不惊,沉吟道:我有一件东西,拜托你jiāo给你主子,他用得着。 十方尚未答话,木头忽然道:我会拿去给他的。关在哪里? 苏离离愕然,十方仍是不愠不火道:大内天牢,最里面倒数第二间。 木头点头道:我知道了,走吧。 苏离离跟了他出门,临去望了于飞一眼,见他依在十方身边,略放下心来。走下那青石台阶,木头伸手握了她的手,苏离离手心微微有些冷汗。木头站住道:他救这小皇帝,于他而言弊大于利。 苏离离怔了片刻,将另一只手合在他手背上,黯然道:我知道。 木头摇头道:你不知道。 苏离离慢慢道:我知道。他喜欢叶知秋的女儿,却又被他父亲抢去这种话,赵无妨传不出来。当初我跟赵无妨撒谎,他将计就计自己编了这么一个谣言,让人传出去。他要天下人知晓,父兄待他不仁,以利他将来不义。否则以十方耳目之广,这种传言他早就该听到,又怎会毫无因应,以致下狱。 她拉起木头的手,他对我好是真,算计我也是真。我愿意把天子策送给他,就让十方拿去好了,你又何必自己涉险。 木头看了她半晌,微笑道:我和他有话说,我拿给他就是。 两人牵着手从小山丘上下来,已是正午。找间小店吃了点东西,苏离离买了些菜蔬吃食,洗漱之具,回到如意坊街角的苏记棺材铺。去年离开时,只觉世间孤单零落,漂泊无涯。惟今相伴而回,心神清定。人生之跌宕变化,非人力所能窥测。 木头拧断了锁,二人进得门来,但见浮尘沾在窗棂上,院子里还散着木料,那口没做完的棺材原样摆在那里。什么都没变,只有苏离离放在枕上的那张字条不在了。苏离离笑笑,放下东西便打了水来擦灰。 木头将地洗了一遍,八尺长的竹枝扫帚划得地上条石刷刷作响。午后斜照进院中的阳光,映着空中尘埃飞舞,纤毫毕见。苏离离想起木头说的尘质摇动,虚空寂然,忽然走到院中,从后抱住了他的腰。木头回过身来拥着她和扫帚,地上照出奇特而和谐的影子。 收拾完这一院子已是傍晚时分,简单吃了点东西。苏离离点了截蜡烛,找出g单被套来换上。木头烧了水洗澡,洗完又给苏离离盛满一大桶热水。苏离离进浴室cha上门,见桶身湿着,想到这是他刚才洗澡时身体发肤或触碰过的东西,脸上就有些发热。 洗完换好衣服出来,见木头一身白色的底衣也不觉冷,挽着袖口站在院子里看那屋檐。苏离离走过去,看什么呢? 木头似叹似问:姐姐,你说这里是家么? 苏离离被他这一问,也有些怅然,怎么不是呢。我攒了好几年的银子才把这么大的院子买下来,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那几年和程叔一起,虽过的清贫,想想却很留恋。 她解开头发,挽着的发梢有些沾湿了水,垂在衣服上。木头回过头来拉了她双手道:我当时那么惨,自己也不知道昏在哪里,醒了就看见你指着我说,要是死在这里,只有薄皮匣子给我睡。 苏离离一拳捶在他胸口,你这臭小子,都四年了,怎么这么记仇啊! 木头把她捞到怀里,闻着她洗澡后的味道,懒洋洋道:我当然还记得别的。 记得什么? 他望着她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yù望,记得你的腿,你裹着一张浴巾把我踢到了薄皮匣子里,我却一直记着你的腿。怎么会那么好看。 苏离离大窘,想挣开他,却被他捉住了亲吻。在这个属于他们的院子,在这个仅有他们的院子,贴在他怀里,缠绵而心动。苏离离吊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只铺了一张g,怎么办? 木头低低道:好办,一起睡。 他半抱半举地将她拖进房间。蜡烛淡淡地白,火光下有些剔透。放下她时翩然一转,也不知是谁把谁推到了g上。苏离离踢掉鞋子,跪到里侧,木头也跪上g沿,抽开她夹衣上的腰带,解掉了淡蓝夹衫。手从她里衣的领口伸进去,由肩背直抚到腰上。细麻的白衫子滑在胯间,腰与臀的曲线柔和而分明。 两人跪在g上,木头的衣裳却被苏离离扯开,半露着胸膛,和腰腹上隐隐浮现的肌ròu,身形虽有些瘦削,却坚实有力。她手指缓缓摸上去,带点跳跃的痒,像轻轻地撩拨。木头呼吸乱了,将她一把按在胸口,有些粗bào地吻在唇上,手掌抚着她的背,细腻的触觉令人不忍释手。 苏离离穿过他肋下,摸到他背上微凹的脊线,他的背猛然绷了起来,身上的毛孔仿佛随着她手指所到而开合舒张。胸腹肌肤赤luǒ地贴在一起,激起qiáng烈的爱yù。木头微微推开她,低头吻在她肩上,一手沿着她脊骨探进垮在腰间的衣服,一手捏着腰往上抚在柔软的胸rǔ上。 苏离离被他的动作bī得折腰向后,微仰着头抵在木墙板上。淡褐色的木料衬着她身体像暗夜里开出的一朵雪白的栀子。抵御不住他双手唇齿的进攻,忍不住轻吟了一声。叫得木头头皮一麻,抓着她腰间半垂的衣衫猛力地一扯,衣服嗤地一声撕了开来。 苏离离皱了眉,轻声道:你gān吗用撕的。 木头直了直身,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上的中衣甩脱,它挡着我了。他又抱住她。 你要把我脱光了。 嗯。 苏离离有些胆怯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