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节
细线无形无影,圈圈缚上他心尖,一拉一拽。 发觉对方微妙的僵硬,江白砚退开些许,低声询问:“难受?” 他难以分辨痛与快意,记着施黛怕疼,没再往下。 施黛赶忙摇头。 江白砚果然不懂亲吻,从开始到结束,只过去短短几个吐息。 动作也是肉眼可见的笨拙,只用唇瓣覆上来,一点点研磨辗转。 感觉并不难受,温柔又小心翼翼,像蝴蝶落在花蕊上。 她情不自禁想更加贴近。 “你,”施黛舔过下唇,“喝药了?” 想来也是,江白砚在心魔境里受了不轻的伤,加之气力殆尽,大夫肯定要开些益气补血的药。 尝起来,是苦的。 施黛不喜苦味。 江白砚收拢指尖:“抱……” 余下的“歉”字没出口,唇上被某种柔软的物事抵住。 是一块方糖。 不久前施云声进屋探望,带来一盒饴糖和点心,施黛吃了不少,还剩下一些。 “第一次嘛。” 抬头对上江白砚的眼,施黛展颜一笑:“要甜一点才好。” 来不及回应。 一半饴糖被推入他口中,江白砚尚未品尝到甜意,后脑勺便被轻轻按下。 施黛覆上他,随之而来,是占满唇舌的甜。 饴糖是清甜桂花味。 被施黛缓缓抵入,整个进入他口中,逐渐消融。 江白砚眼睫轻颤。 脑中一片混沌,恍似半梦半醒,施黛的气息将他拉回现实。 像坠入一张细密的网,目光所及、唇齿所触,心心念念皆是她。 附骨的苦消散殆尽,唯剩涌向四肢百骸的甜。 与经年的疼痛浑然不同,教他心尖炽烫,眼底漫出水意。 施黛对亲吻的认知全靠小说和电视,在技巧上,不比江白砚好。 她有些紧张,刚要加重力道,感到颊边晕开一片湿濡。 怎么会有水? 施黛一怔,恍然意识到什么,遽然抬眸。 一瞬望去,如同撞进带雨的春潮。 在江白砚眼底,朦胧水色是潋滟的波。 几滴水液凝成圆珠,自他眼梢滑落,留下浅淡绯红。 似是难堪,又或难耐,江白砚低垂长睫,平复凌乱不堪的呼吸。 连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 鲛泪落地,发出微不可察的啪嗒响音。 毫厘之距里,两人的气息隐秘交缠,像躲不开的绵长细雨。 遇上她之前,江白砚连拥抱和抚摸都未曾有过。 拢在他脑后的掌心缓慢收紧,施黛很轻地出声:“江沉玉。” 就连这个小字,自江府灭门后,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辛。 把它告诉她时,江白砚的口吻云淡风轻—— “只有施小姐知道这个小字。” “无论何时,叫一叫,我便知道是你了。”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 指腹抚过他发丝,施黛轻声问:“是甜的吗?” “……嗯。” 唇边勾出一线弧度,江白砚道:“喜欢。” 于是施黛也无声笑笑,略微踮起脚尖,吻上他通红的眼尾。 第98章 施黛的唇落在眼梢, 江白砚微阖双目。 落了泪,眼中满是灼人的烫,此刻被她触上, 像燎起一簇火。 暗火将燃, 到头来, 却淌出一滴水珠。 鲛人的眼泪初初淌落时, 是水液的形态, 过上几息, 才凝成珍珠般的固体。 当施黛退离, 恰见一颗鲛泪滑落。 江白砚闭了闭眼, 喉音更哑:“还要。” 施黛:“嗯?” 不等她回答,江白砚已倾身靠拢, 探索一般吻得克制,如同猫儿舔舐爪子。 呼吸交缠间,连空气都变得黏稠。温热吐息扫过皮肤,留下暧昧的红。 江白砚双眼迷蒙。 不明缘由地,他好似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听见细微呼吸、触到奇异的软。 这种触感,比肩头传来的疼痛更叫人沉溺。 施黛:…… 等等。 等一下。 时间太久,她呼吸不过来。 江白砚只懂唇间的摩挲蹭弄,并对此毫无怠倦, 一来二去, 在鼓擂般的心跳声里, 施黛一阵胸闷。 江白砚还要亲多久? 唯恐自己什么时候眼前一黑,施黛用手指戳戳他肩头。 江白砚微顿, 又轻蹭一下,总算抬头。 施黛赶紧呼吸新鲜空气。 她整张脸全是红, 有如圆润苹果,双唇不点而朱,因方才的吻,显出口脂一样的浓郁色泽。 江白砚扫视而过,望进她眼中。 “有点喘不过气。” 施黛拍拍胸口,小声说:“太久了。” 不可太久。 江白砚悄然记下。 他从前只知,以手拧断脖颈,或把人的口鼻浸入水中,可令其渐失生机,气绝而亡。 原来如此轻柔的动作,也能剥离气息。 像把温柔刀。 ——不过于他而言,在此般极致的愉悦下,哪怕被施黛夺去全部气息,也是一种欢愉。 江白砚有些理解,为何世间男女甘愿堕身红尘了。 “总之,今天就教这样。” 施黛深吸口气,抬手轻拭他右眼。 没凝形的水渍盈在眼眶里,被她擦去的瞬间,江白砚眨了下眼。 “以后,”他低声问,“继续教?” 施黛挪开眼,没再看他:“嗯。” 拥抱和抚摸都试过了,还差什么? 她瞟一眼江白砚的嘴唇。 这人显然不知道,亲吻除了唇和唇,还可以是舌与舌的。 可这件事,她也不会。 除却亲吻,其它能做的事—— 脑子里越想越偏,施黛忙把思绪拽回来。 “对了。” 想起正经事,她眉心一跳:“凌霄君。” 话题猝然调转,江白砚缓声:“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