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节
周毅冷哂:“可他有实力,他也知日后豫章成事会被提防,所以此番投靠时,求得一方保命符,道是成事后,他愿交付兵权,到东都做京职事官。” 伏危垂眸沉默半晌,才拱手道:“五日后属下与兄长出发去彭城,六娘便托大人照拂了。” 周毅叹气:“不用伏先生说,我也会看重余娘子,不仅是我,便是父亲也在信上再三叮咛要保全余娘子。” 说到这,周毅又道:“豫章那边也打仗了,幸亏有余娘子教出来的缝合术,因伤而亡的将士比预计的还要少,日后论功行赏,余娘子也记一大功。” 功赏不是伏危最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否能击败霍善荣,以绝后患。 他更在意的时候家人和阿滢的安危。 从正厅离开,伏危回了暂时所居的院子。 岭南与另外外三郡有诸多事情要商议,是以伏危也住到了府衙,以便时刻听遣。 回到房中,虞滢正站在微敞的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晚她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 武陵郡霍善荣好像投靠了豫章。 那原本也会参与群雄争霸,死于其中的霍善荣,竟投靠了豫章。 或许,在伏家一家安然度过所有劫难,又或许是在伏危治好双腿后,轨迹就已经发生了偏移。 又或许现在夺得岭南与三郡比小说中容易了一些,霍善荣称王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 无论哪一种,但凡豫章定天下,那霍善荣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再要杀他,恐怕会更难。 思索间,忽然被人从背后纳入了寒凉的怀中,她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雪松清香袭来,她便知是伏危。 “在想什么?”伏危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低声询问。 “我听说霍善荣投奔了豫章。”她放松了身子依偎着他,语气略为凝重。 “我知道。” “以后要报仇,难度会更大。”虞滢担忧了起来。 伏危低声道:“并不难。” “嗯?” 伏危与她解释道:“我站在周大人这边,那么霍善荣最后肯定要扶持周世子,是敌对的。” “周世子与那郡公夫人素来忌惮周大人,更别说现如今大人收下了岭南和桂阳,南康,零陵三郡。功绩卓然,让人心服口服,而周世子除非也领兵出战,不然待在那豫章城之中,毫无建树,日后未必能见得百官会诚心扶持,为了作为储君之位,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除去周大人。” 虞滢明白他所言,接口道:“周大人为了自保,怎么样都会与周世子争那个位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周世子落败,那霍善荣也没了倚靠。” 但想了想,又道:“但那老匹夫惯会做没皮没脸的事,万一途中又弃主投向周大人呢?” 伏危一笑:“他就是想,周大人都未必看得上。” “奸臣不侍明主,明主亦不用奸臣,周大人有明主之德,我相信周大人。” “也是,周大人是明主。”虽然小说逐渐偏离,可现在看来,大体都没有变。 周大人若成君王,那必然是个明主。 伏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好似确定周大人能成为君王一样。 他也没有特意试探她,只当做不知。 相拥了半晌,身后的怀抱逐渐暖和后,虞滢问:“方才周大人忽然差人来寻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伏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要去彭城。” 虞滢一愣,随即问:“什么时候去?” “五日后,与大兄一块去。” 虞滢想起伏震的伤势,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又明白,若是能有周旋的余地,伏危早就已经周旋好了,何至于让伏震一起去? 她思索了一会,道:“休息五日,应当也能养得好一些,在去的途中切莫被再受伤便可,我另外再给你们备一些药,以防不时之需。” 伏危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她没有多问,没有多劝,更没有太多的伤春悲秋,不骄不躁,总是能让人心情平和。 “阿滢。”他低低缓缓的唤 虞滢转身,攀上他的颈项,搂住他,轻柔的应:“嗯?” 四目相处间,都明白对方的眼底下那丝丝柔情蜜意是什么意思。 他们约莫半年没有过夫妻敦伦了,过去数个月虽都同在一个军中,可都不是对的地方,也不是对的时候。 现在这里虽不是他们的家,可时下分别在即,二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 伏危把她抵在窗前,那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吻便落了下来,缠.绵悱恻。 伏危一手揽着妻子的腰,一手阖上那微敞的窗户,随之把她抱起,步伐沉稳地往床榻而去。 衣衫也逐渐落了地。 两人纷纷在床榻上坠下,难舍难分。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章 二人云雨后, 依偎躺在床榻之上,虞滢便趁着这个时候与他大概分析了一下彭城王此人。 虞滢:“我对这人也没有太多印象,但粗略知道一些, 他这人,格外重情重义,且是迫于无奈才争权的。” 至于这人最后的结局,虞滢不记得了。 虞滢的话,伏危是信的。 他略有所思后,道:“重情重义之人,未必是为权势而反, 奴隶出身, 想要的是自由与温饱。” 虞滢琢磨了一下, 又道:“若是陇西也要与彭城王结盟, 你在见过彭城王后再斟酌是该以权势财富笼络,还是以诚待之。若是权势财富, 只怕有得磨。” 毕竟, 他们给得起的,陇西郡也给得起。 伏危轻抚着她的肩, 也不给她压力:“你说的我会记住, 待见到彭城王, 我再因人而谋定。” 虞滢偎进他怀中,掌心在他那越发精壮的腰腹上抚摸了几下。 以男色让她暂时忘却他要去彭城,夫妻又要分离的事。 伏危身子一绷, 不禁一笑, 哑声询问:“手感可好?” 虞滢笑道:“初见你时, 这里只余浅浅一层肌理,要是我再晚些时候来这里, 恐怕连浅浅的一层都没有了,哪里还能让你再养回八块精壮的肌肉?” 知晓她喜欢的,便绷紧了给她摸。 摸着摸着,呼吸渐重,便握住了她的手又来了一回。 待她睡熟后,伏危却没有什么睡意,只双眼放空的望着上方帐顶,思索计策。 五日后便要出发,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若依阿滢所言,那彭城王不为权,只图自己和百姓安居乐业的话,他也得有一手准备。 再有,霍善荣支持周世子,要扳倒他,那必然要先扳倒周世子。 可现在周毅还处于与嫡长子争权一事中游离不定,如此到了天下大定后,争夺储君之位也是够呛。 他不得不先谋划。 此番彭城之行,他必定要谋得彭城王同盟。 之后,再引得彭城王必须扶持周毅。 心下大抵有了算计,便闭上了眼,拥着虞滢而睡。 翌日一早,伏危轻手轻脚下榻,给妻子掖了被衾后,伏危便出了屋子,去寻周毅。 伏危与周毅仔细分析了彭城王的各种性子后,便压低声音道:“彭城王久据彭城而不攻东都,若不是提防我等黄雀在后,那么就有可能是等着几方势力去寻他议同盟之事。” 周毅道:“议同盟于他有什么好处,若是同盟,便会有一方屈至于下,他图什么?” 伏危掷地有声:“图太平盛世,图百姓安康。” 看见周毅皱眉不信,伏危继而道:“大兄曾言,他在采石场的时候,最大的希望,便是去了贱籍,成为良籍,再而是衣能遮体,食能果腹,年有余粮,安康太平。” “若彭城王是这个想法,他想结盟的目的再也简单不过。他不想把彭城百信陷入危险之中,若攻打东都,后继还有有人前仆后继,只会死伤无数。可若只是同盟,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东都,减少战争带来的伤亡。” 周毅原本半点也不信那彭城王会这么想,可听到伏危的话,却又不得不沉思。 百姓若不是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想谋反,谁不想安居乐业,可多重赋税的压迫便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到了绝境,又怎会不怕死去造反? 那彭城王也有可能是其中的一个人。 只是这一点可能,周毅虽不敢赌,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便当彭城王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那你想如何?” 伏危一拱手:“属下求大人以君王的名义立书一封,待大人坐定天下后,重新定下赋税与奴隶等律法。” 周毅听闻伏危大逆不道的话,倒抽了一口气:“伏危你当真好大的胆子,这种话你也敢说出来!” 伏危低垂着眼眸道:“现在郡公都已经反了帝王,大人觉得这难道就不是大逆不道?” “这哪里能与之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当然,属下并不是让大人大逆不道的谋郡公的反,而是顺应而为。” 周毅一时语塞,皱眉道:“便算他日父亲取得天下,但立储应立嫡,我又如何能顺应而为?” “自古未尽是立嫡为储,周家亦有祖训,袭封只看能力不看嫡庶。再有若嫡子不慈,残害手足,要大人和大□□儿性命,大人还觉得不争哪个位置,嫡子便不会针对了吗?” 周毅一默。 不会。 数年前,父亲不过只是世子,那大房便如此算计他,让他背着罪名落放穷乡僻壤。 日后,可不再是一个豫章,而是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