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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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宫却始终陷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恒新卫无处不在,忙得要命,似乎是在布划着什么。 皇帝深知不能打蛇草惊蛇的道理,因此他稍稍改变计划,将兰妃、小公主还有文清辞,都暂时留了下来。 不过他们能留的时间也不长了……尤其是文清辞。 皇帝决定庆功宴结束后,便立刻放血制药,一秒也不耽搁。 文清辞身边的看守多了一倍。 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死守在小院外,皇帝放了一半恒新卫进来,蹲在他的背后时刻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文清辞像没看到这群人存在一般,直接将其无视,继续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 归心似箭。 北地的大雪一弱,谢不逢便带着数千亲卫,骑快马以最短时间奔向雍都。 队伍行至郊外,忽然停了下来。 少年在驿站里沐浴更衣,换了一套崭新的玄甲。 甚至以往松散竖在脑后的黑发,也被整齐梳好,用他平日里最珍惜的那串晴蓝色药玉束了起来。 战场上的谢不逢以攻为守,从不惧战。 他身上的盔甲,也与其他人不同。 玄甲防御的功能实际上并不太合格,但却能在护住命门的同时,给予佩戴者最大的灵活度。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左手手腕。 和右手上佩戴着的方便活动的硬皮护腕不同,谢不逢的左手佩的是由厚重玄铁打成的护腕。 这东西结实虽结实,但却非常笨重。 好几斤重的东西戴在手上,日常活动都不怎么方便,更别说是上战场。 谢不逢是战场上的神明,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众人常在私下猜测他的护腕下一定藏着什么。 今日那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和众人想象的皇室传家宝,金银玉石完全不同,被谢不逢小心翼翼藏在玄铁护腕下的,居然只是一根米色的羊毛手绳。 停驻休息间,军士们也终于凑到一起,放松了片刻。 “诶,我说你之前是不是雍都的守军?” “是啊,我是从雍都调到北地的,怎么了?” 闻言,周围几人都凑了上来,其中一人朝他挤眉弄眼了几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可知道,将军大人是有心上人在雍都吗?” “啊……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那人想了想回答道,“我在雍都时,似乎很少听说有关大殿下的事,只知道他生来没有痛意,因此被视作妖物。” 他说的这话,军中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在一场场战争获胜展现出的绝对实力面前,再也没有人在意谢不逢是不是没有痛觉,又或者他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生为妖物。 相反这一点的“特殊”,还成了他生来就是将相之才的象征,为无数人所羡慕与崇拜。 不果说到“妖物”这个词,士兵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战友的话:“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队伍后面或许没有注意到,从北地回来的这一路,将军唇边的笑意就没有落下来过!你看他平常虽然也很讲究,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注重打扮过……这完全是一副去见心上人的样子啊!而且我敢打包票,将军那串玉,就是他的心上人送的。” “怎么样?赌不赌?!赌一钱银子怎么样?” 那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但和他所想不同,话音落下之后,同伴并没有兴奋应和,反倒是一脸古怪。 “咳咳!!!” “咳——” “你们咳嗽什么啊?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皱眉问。 说话间,不知是谁将一钱碎银从他背后抛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可那士兵非但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甚至心还随着这抛来碎银一起,在瞬间坠了下去。 “参见将军大人!”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向来人行了个军礼。 身披玄甲的将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在翻身上马的同时道:“说的没错,但军中禁赌,到雍都之后,自己去领罚吧。” 士兵:!!! 在场没有一个人关注“领罚”。 他们瞪圆了眼睛,面面相觑。 将军大人刚才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 他在雍都竟然真有一个心上人! * 卫朝沿袭前朝旧制,靠战争打下江山的前朝,不但留下了军功制度,甚至在雍都留下了独属于军士的尊荣。 雍都城的正门承天门,平日里都是紧闭着的。 只有皇帝继位、大婚,还有将领取得大胜后,才可以开启。 此时距离承天门上一次开启,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 谢不逢即将回朝的消息,在清晨传遍了整个雍都。 哪怕今日雍都还在下雪,可数以万计的百姓,还是早早就聚在了承天门的门外。 马蹄声响起,一遍遍回荡在长街之上。 “承天门启——” 刹那间鼓声震天,钟乐鸣鸣。 伴随着“吱呀”一声巨响,三层楼高的巨大朱红色城门,被人缓缓从内推开。 露出了这座百年都城中,最为崭新的一条长道。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身着玄甲的少年将军,如箭矢穿过雪幕,带着数千重骑疾驰而来,如一道闪电,越过了承天门,奔向雍都街市。 不到两年时间,宛如一个漫长的轮回。 上一次走上这条路时候,他是被锁在马车后,狼狈压入雍都等待他人来裁决命运何去何从的“妖物”。 可这一次,却身骑战马,成了执掌生杀,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大将军。 “大殿下英武!!!” “将军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这样喊了一声。 “将军万岁”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口号,忽然一遍遍回响了起来。 负责沿街安保的士兵忙转身瞪向他们,让他们闭嘴,但法不责众,面对着数以万计的民众的欢呼,他们也无能为力。 长街之上,谢不逢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 ……不知道文清辞有没有听到皇宫外的声音? 少年的心中随之生出一阵浓浓的期待。 方才在驿站听到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了谢不逢的心中。 自己表现得真的那么明显吗? 谢不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笑了起来。 他轻轻地咳了咳,微微低头强行将唇边的笑意压了下去。 冷静自持,冷静自持。 谢不逢到底还只是一个少年。 他虽然擅长打仗,但是除了“恶”的那一面外,对人情世故还是缺少了解。 迎着长街上的欢呼,谢不逢心中那点幼稚、骄傲,甚至于委屈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他无比期望文清辞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看到如今的自己。 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除了烈烈风声以外,他似乎又听一次听到了文清辞在殷川大运河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臣相信殿下,一定能建功立业,带着一身功绩回到雍都。 无论文清辞当初究竟是认真,还是敷衍,谢不逢都将对方的话变成了现实。 此时的他战功赫赫,受无数人敬仰。 ……还新添伤疤无数。 太殊宫一点点近了。 欢呼人群的另一头,皇宫的红墙已隐约可见。 谢不逢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近乡情怯,就连骑马的速度也不由放慢。 伴随一阵钟鸣,谢不逢终于到了太殊宫的宫门外。 宫门缓缓打开,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的那一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无数人。 谢钊临向来会做戏。 决心再伪装一日慈爱贤君的他,此时无比耐心。 谢不逢所骑的战马足有一人高,他还未来得及下马,正坐在马背垂眸向前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