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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判官 第787节

    聂贵安拿着判词和罪业,思量许久道:“罢了,马兄,这凭票我给你兑了,你拿上凭票快些走,莫让杜阎君看见。”

    “什么事情怕我看见?”杜春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聂贵安一阵哆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春泽走进了偏厅,看着徐志穹道:“马长史,换一张凭票而已,还用你亲自跑来一趟。”

    “我不来不行啊,杜阎君太霸道,我同道都不敢登你家大门了。”

    杜春泽点点头道:“你这不还是来了么?”

    徐志穹笑道:“来是来了,不知道杜阎君让不让走。”

    这是阴间,看来得在这和杜春泽打一场。

    打一场便打一场!

    徐志穹碰了碰腰间的两枚符咒。

    他给这两枚符咒起了个名字,叫天光咒。

    专门拾掇这些见不得天光的败类!

    第586章 京城舞魁

    徐志穹费尽心血,反推了杨武的符咒。

    杨武能在阳间构建一个假阴间,徐志穹能在阴间构建一个假阳间。

    虽然没经过验证,但徐志穹对天光咒有很强的信心,他坚信天光咒能破了杨武的荡魔咒。

    而且他坚信天光咒在阴间同样有效,这就是他有胆量来中土阴司的底气。

    杜春泽默默看着徐志穹,神情越发阴冷。

    徐志穹回视杜春泽,神情十分淡然。

    生死交锋,两下似乎都有准备。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一个瘦高的男子进了偏厅。

    聂贵安瞬间缩在了长案后面,抖成了一团。

    来人正是中土鬼帝焦烈威。

    徐志穹抿了抿嘴唇,这仗不能打了。

    不能打,还能跑。

    天光咒有特殊设计,用杀道的凶悍杀气,能突破阴间的壁垒。

    也就是说,徐志穹有办法利用中郎印逃走。

    两下对峙间,徐志穹心里想着腰间的符咒,但手上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忽见焦烈威开口道:“马长史,你来的却好,我也一直想去冢宰府找你们上官冢宰,可碍于面子,始终没有登门,

    咱们之间是有些误解,但有些事情终究要过去,劳烦马长史转告上官冢宰,大宣的判官,还是该来中土的阴司兑凭票。”

    徐志穹点头道:“焦帝君好襟怀,这话一定带到。”

    郎仲学回身对聂贵安道:“我说,你赶紧出来吧,你们帝君都发话了,让你赶紧给我兑凭票。”

    聂贵安从长案后面站起身子,看了看焦烈威和杜春泽。

    杜春泽没作回应,焦烈威轻轻颔首。

    有了焦烈威的回应,聂贵安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拿上判书和罪业,吩咐掌刑的开工。

    郎仲学送来的是个年头鬼。

    年头鬼不是鬼,是一类人,这类人很特别,平时脾气暴躁,沾火就着,但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一到逢年过节,这类人就会失控,没有火,也能自己弄点火,把自己点着,冲着家人撒脾气,轻则污言秽语,骂上一夜,重则拳打脚踢,闹上几天。

    尤其到了过年的时候,各家欢庆,这类人闹得最凶,却让一家人过的心惊胆战。

    有人说,这类人天生托个鬼种,见不得别人高兴。

    也有人说,这类人天生破运,一到过年让一家人难受,这家的运气肯定也好不了。

    聂贵安对这类人特别好奇,每次遇到年头鬼,总想问问缘由:

    “我说,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疯?把媳妇打死了,还把孩子打个半死,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年头鬼”缩在地上,颤巍巍道:“都是他们逼我的。”

    “怎么逼你了?”

    “他们不让我顺心,我这脾气,他们都知道,沾火就着,他们还拱火……”

    聂贵安取来一支火把,把年头鬼给点着了,年头鬼疼的满地翻滚,大呼饶命。

    聂贵安取来一桶凉水,把火给浇灭了,蹲在那年头鬼身边,问道:“你沾火是着了,可也没见怎地呀?为什么要杀人?”

    年头鬼哆哆嗦嗦道:“不是这个火,不,不是……”

    “那到底是哪个火?”

    “他,他们,这,这不是过年么,我弄了点肉回家吃,媳妇就给炖上了,我说盐少放些,她放了半勺,我说这也太少了,她又放了小半勺,我说这多了,这就是成心气我,我就拿烧火棍,照头打了她几下,

    你说她要是知错了,老实挨打也就算了,她还敢躲,我这越打越生气,那小崽子也不懂事,还上来护着她,我这一生气,这手上就重了些……我,我真是被逼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聂贵安点点头,回身对手下人道,“掌刑的,把水烧好,把这厮炖上,盐就放半勺,千万别放多了!”

    掌刑的一会就把水烧开了,聂贵安拎起那“年头鬼”,就往锅边走。

    “年头鬼”拼命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没王法了么?我都知错了,你们还想怎地……”

    聂贵安拿起一根烧火棍,照着“年头鬼”的脑袋,连打了几十下:“我叫你喊,我叫你躲,你特么要是知错了,就该自己跳进汤锅里,还特么让我费事!”

    刺啦!

    年头鬼被扔进了汤锅,挣命似的在里边翻滚:“爷爷,爷爷,您饶了我!”

    聂贵安喝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发疯?”

    “我,我就是看不惯别人乐呵!”滚开的汤水之中,年头鬼说了实话。

    聂贵安笑道:“我看你在锅里煮着,别提多乐呵了,弟兄们,加点柴火!”

    ……

    徐志穹和郎仲学拿上凭票,离开了阎罗殿,焦烈威和杜春泽并没有追出来。

    “怎么样,郎主簿!”徐志穹一拍胸脯,“咱们兄弟今天够胆识吧!”

    郎仲学挑起大拇指道:“马长史,没得说,你当真是条汉子!”

    徐志穹淡然一笑:“实不相瞒,从进了这个大门,我就没怕过!”

    “有胆色,你这兄弟,我是认的!”

    徐志穹嘴上说的轻松,脚下走的飞快,恨不得插翅离开酆都城。

    路过奈河桥头的瓦市,郎仲学突然停住了脚步。

    徐志穹一愣:“你要作甚?”

    郎仲学道:“我这心里不痛快,想来这痛快痛快。”

    “来这作甚?阳间有的是好勾栏,我带你痛快去!”

    郎仲学摇头道:“我就觉得这地方好,我非要去不可。”

    徐志穹上前想把他拦住,郎仲学猛然化身无形,两吸过后,这人已经进了勾栏。

    徐志穹赶紧追了进去。

    到了勾栏里边,除了戏台子是亮的,剩下地方全是黑的,徐志穹勉强追着背影,一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到了雅间里,却没看到人。

    郎仲学去哪了?

    是我走错屋子了?

    徐志穹刚要出门,伙计端进来两壶酒和一盘果子:“客官,这是刚才那位客人订下的,他说去解手,让您稍坐片刻,他随后就来。”

    这郎仲学动作好快!

    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能从阎罗殿出来已经是万幸,不抓紧逃命,他跑这来作甚?

    徐志穹有心把郎仲学扔下不管,又担心焦烈威一旦翻脸,他肯定没处逃命。

    且在雅间里等了片刻,忽见戏台子一黑,换了一批舞姬。

    这批舞姬身穿薄纱,头戴步摇,合着偏黄的灯光,显得很有生气。

    和此前诡异妖娆的舞蹈不同,她们的舞姿轻快奔放,更接近于阳间的勾栏。

    跳到曲调高潮部分,舞姬们一并转身,背对看客,肥桃后翘,随曲摇曳,轻纱上下飞舞。

    这是徐志穹最喜欢的舞姿,只是其中一名舞姬有些奇怪。

    看身形尚可,也算窈窕。

    只是她这肥桃单薄,摇的还非常剧烈。

    身上棱角分明,显得有些壮硕。

    待舞姬转过身来,徐志穹发现她良心不大,腰下倒有一不明之物,来回摆动。

    最奇怪的是,这舞姬为什么带着面具?

    难道是……

    伙计走进来,拿着两串铜钱道:“台上那位客官,是跟您一起来的吧。”

    徐志穹脸色煞白。

    站在最中间的“舞姬”,居然是郎仲学!

    伙计又问一句:“他是跟您一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