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第一因 第6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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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口铜镜,非是凡品,其中的景象,可算清晰,不止是音容相貌,甚至连色彩都不差分毫。 杨狱一眼扫过,内里的几位‘贵人’,他看的清清楚楚,更明白那仙风道骨之人,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道君皇帝’。 但与任小枭所言不同,他的眉心滚烫,遥隔铜镜,他都感受到了那近乎没有掩饰的恶意。 来者,不善…… “杨大侠……” 任小枭急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骤变的脸色打断,杨狱在打量铜镜之后,开口了:“不跪又如何?” 他的声音平静,态度也不见得有什么畏缩与忐忑,好似铜镜那头,就是一普通道人。 铜镜那头,道人负手而立,淡淡的打量着对面桀骜不驯的青年,心中微有冷意。 以他的身份地位,若非‘神碑’将其列入了山河榜,即便黎白虎磕碎了头,他也不会有空搭理这么个边关泥腿子。 “大胆逆贼,陛下面前,安敢放肆?!” 刘京勃然大怒,振衣猎猎,犹如暴怒的苍鹰,似要撕扯猎物。 气势之凶猛,几乎让一众东厂的高手窒息,但杨狱,却不在此列,相反,他还有些想笑。 到这时,他才明白,武林之中,为何不将东西两厂的高手称之为‘宗师’、‘大宗师’了。 “好了。” 刘京的暴怒,戛然而止,乾亨帝抬手,止住麾下的犬吠,眸光深邃,看不出喜怒:“寡人为天下之君,是百姓之父,你纵无官身,也属百姓,见得君父,为何不跪?” 万象山中,一片死寂,包括任小枭在内,所有东厂的高手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比之历朝历代,大明并不算最讲尊卑的,甚至于除却正式的场合,朝中衮衮诸公,都可不跪。 可那是入殿大臣才有的殊荣,无官无身者,见帝不跪,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尤其是当今这位…… “君父?” 杨狱几乎笑出声来,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饿死道旁的流民,横行的匪患,乃至于聂文洞、刘文鹏等等牧守一方的父母官。 “你自坐高台,受万民供奉,却一心长生,不问朝政。坐视着这天下吏贪官横,盗贼滋炽,民不聊生……” 话至此处,杨狱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山内外跪伏一地的东厂高手,以及那几乎暴起的任小枭…… 再度落至铜镜。 “呵呵……” 铜镜那头,似有微风吹动道袍,乾亨帝神色不改,眼神中,却只有冷然与蔑视:“你要劝谏?跪下讲!” 万象山中,杨狱语气一顿,直视镜中人,一字一顿:“要我跪,你也配?!” 第480章 将至尊踩在脚下! 或许是被几乎饿死在荒郊野岭,吃土求生之时、或许是黑山之夜,群魔乱舞之时。 亦或者,是目睹德阳府饿殍遍地,千里无人烟、亦或者,是凌迟聂文洞之时…… 亦或者是,一路所见所闻的堆积。 杨狱的心中,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道君皇帝,是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深深厌弃。 故而,这一声冷哂后,看着铜镜中那先是发怔,后是面色涨红,身躯颤抖的‘贵人’。 他只觉郁气尽去,难言的酣畅涌上心头,似连游走全身的真气都变得更加的活泼与灵动。 然而,偌大的万象山,却是一片死寂。 静! 无论是铜镜那头,还是这头,所有人尽皆失声。 有人瞠目、有人悚然、有人震怒颤抖、更多的却是头皮发麻,骇然到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任小枭等东厂高手,便是铜镜那头,两厂八虎的头两位,也都怔住了。 两位纵然在京都跺一跺脚,都会引得山呼海啸的大人物,在巨大的震惊之后,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居高位,数十年里,他们所见过的人何其之多? 世家大族、武林宗门、少年天骄、江湖宿老……人有千百种,更不乏悖逆凶残者。 可何曾见过如此胆大包天者。 巨大的震惊下,甚至让两人的怒斥都没来得及出口,只是眼神僵硬的望向身前的贵人。 除却杨狱本人,没有人看得到这位贵人的表情,可两人的感知敏锐,分明看到了他的脖颈,泛红。 呼吸粗重…… “任小枭!” 刘京几乎破音,震怒到了极点:“你死了不成?!” 话音传荡间,万象山中,一声轰鸣响彻。 “杨狱!” 任小枭陡然暴起,铜镜飞扬翻滚落在身后,怒极而斥:“你也太大胆!” 惊怒至极! 任小枭此时心中,已没有了‘惊’‘怒’之外的任何情绪了。 他不是不知杨狱胆大,不是不知其人桀骜,自来,从泥泞中爬出来的泥腿子,但凡不曾躬身屈服,必然有着乖戾张狂。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面对万岁爷的招揽,他都敢如此悖逆。 那可是大明共主,九五至尊,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你怎么敢?! 他是长了一副泼天的肝胆吗?! 砰! 沛然掌力已然拍击而成,劲似阴阳纠缠,层层叠叠,如浪如潮,其中,是任小枭怒极的意志。 如果可能,他绝不想和眼前之人交手,其入山河榜前不想,入山河榜后就更不想了。 但他不得不出手,否则,杨狱会有什么下场,他不得而知,但自己,只怕要下场凄惨。 轰! 一掌排空,劲力肆意,顷刻之间,似有飓风席卷,吹断溪流,吹塌房屋,灰尘弥天。 半路加入东厂,任小枭并未学得东厂绝学‘天怒真罡’,可他能从高手如云的东厂一路爬到二档头的位置,又岂是等闲? 多年修持,他这一手‘阴阳磨’已然练至第九品,只差一线,就可神功大圆满。 一掌拍出,沛然的掌力与意志交错间,似真有一方徐徐转动的大磨盘横压而下。 “阴阳磨。” 面对这一掌,杨狱的眸光一动,丹田之中的阴阳大磨盘剧烈一跳,真气随之汹涌而出。 砰! 仅仅是足尖一点,方圆十丈乃至于数十丈之内的碎石泥沙就自冲天而起。 巨大的震动传递出极远,让诸多跪伏在地的东厂高手,都不由的身躯一颤,过电也似。 轰! 踏步间,杨狱舒展手臂,五指箕张前探,又自剧烈回拉,这一拉之下,就好似整片天穹都被他扯了下来。 狠狠的攥紧了五指之间,继而,霸拳递出,似慢实快的迎向了任小枭震怒之下的阴阳磨。 幻境之中的大半年,固然不足以他有着什么惊天的突破,可也足以让他将剧烈突破之后的浮躁彻底沉淀。 气血交融不是一蹴而就,百经的交汇,同样不是。 但半年沉淀,他也已然摸索到了契机所在。 这一拳击出,元初真罡随之勃发,统合着佛陀掷象劲、老母劈山惊诀,合以霸拳之核。 由十龙十象为之催动。 拳还未至,拳锋所向,空气中发出阵阵如雷的气鸣炸裂,地表都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割裂。 拳如神锋,锐利无匹! 嗡! 拳掌交汇,似如寺庙的洪钟被一下敲响,巨大的蜂鸣从天空大地同时响起,层层叠叠,掀起狂暴气浪。 “杨狱!” 气浪之中,任小枭面色涨红,愤慨且怒:“你原是个疯子!” 疯子。 除了这个解释,任小枭实在无法理解杨狱的动机。 当今陛下,一国之尊带着善意而来,纵然不接受,又何必如此狂悖,如此的不留余地? “跪下,很容易。” 剧烈的气爆声中,杨狱的声音很平静,也足够冷冽:“可你,还站得起来吗?” 跪下,从来很容易。 两世为人,杨狱从来都知道,可他更知道,一旦跪下,就将再也起不来。 一如眼前的任小枭,铜镜那头的东厂二人。 他养狗,可不意味着,想当狗。 曾经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也不会想! “任某还以为你是少年宗师,却原来是个狂悖无脑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