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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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在瞬间跟着湮灭,徐榛用双手死死掐着,眼眶里红血丝密布。 “你给我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我就算死了,总有一天你做的那些事还是会见光。就算你死了,别人也会唾弃你干的那些事……”若秋用力抠着他的手指,“你永远也别想找到有一人能理解你……永远……” 雨水打在身上不冷了,好像脖子也不那么痛了。 徐榛终于下了死手,徐榛想杀了他,本能求生的意志下,他还在掰着徐榛的手,企图自救,但眼前已经看不到徐榛狰狞的面孔了。 原来人在面临死亡之前真的会播放人生的走马灯。 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年幼的他被打了一巴掌,摔倒在地,很痛,却自己努力爬起来张开手臂,想要面前人的一个拥抱,迎来的却是一脚,他被踹到角落,连哭声都发不出, 他又看到了林婉月,她离世的那一天,他在医院病房里看着窗外,窗外的银杏树上所有的叶子都落尽了。 他又看到了若夏,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待他如弟弟一般的姐姐,他们从一起成大,到如今阴阳两隔。 好像遇到自己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为什么自己就这样出生了…… 为什么如此不幸却还想活呢…… 热泪翻滚而下,在意识将要消失殆尽之前,他摸到了藏起来的那把刀子,紧紧攥在手里,扎进了徐榛的腹部…… 粘稠的血液淌到了手上,就连猛烈的雨水都无法冲刷干净。 他的意识在弥留与现实之间徘徊。 有人将自己的身躯抱起,雨水变得稀疏,那人将自己放在了大树底下,随后转身走向徐榛,将徐榛拖向悬崖。 “不要过去……”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 可惜那人没有听到…… 清晰的画面在脑海播放,一幕幕,接连不断。 “不要过去……” 若秋沿着门滑落,无力抵住的门很快被打开,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 那只手上还有未痊愈微微凸起的伤疤,他现在想起来了,为什么他跟于鹰的手上都有伤。 那是刚进到医院里的时候。 他忘了徐榛,忘了痛苦,精神失常,被关在禁闭室,都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黑夜,只顾着埋头画画。 每天护士会送一些纸和蜡笔进来,给多少纸,他就将那些纸画完,再继续要。 那个时候大脑就像注入了什么兴奋类药物,创作灵感一个接一个涌现,永远都停不下来来似的。 那段关禁闭室的日子没什么压抑,反而很快乐。 后来他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岩彩画材,只是那一天禁闭室聚集了不少医生护士,每个人都警惕地盯着他,这让他稍微有些不自在。 原本应该是翘首期盼的岩彩,刚开始整理颜料,他却头晕恶心到想吐。 若秋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把画笔拿了出来,他原本打算削个铅笔先打草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锋利的刀子触到了某根神经,他突然就想用这把刀子割自己的手腕。 他确实这么做了,还没割多深,在同一瞬间周围的人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其中有个男人在最前面,一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松手。”若秋用力甩了下手,甩不掉。 “你松手啊!”他又喊了一声。 面前的人无动于衷,只是说了句:“如果觉得难受,你就往我身上划。” 那人的声音仿佛是在玻璃上淌过的水流,若秋终于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人,在一众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中,他一身黑色的衣服实在显眼。 “你再不松手,我真的划了。”若秋故意用威胁的语调警告他。 只可惜那人还是握着自己的手,一动未动。 若秋牵起嘴角笑了一声,他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刀尖划过那人的手背。 鲜血沁了出来,那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若秋又划了一刀,血渗得更多了,手腕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不觉得疼吗?”若秋没有再继续,握着刀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你觉得好点了吗?”那人答非所问。 若秋有些发愣,焦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他觉得自己是好点了,便松开了握着刀的手。 刀子落了地,周围的一个护士向前一步,用脚把刀子踢开了。 其余人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保持着微妙的寂静。 若秋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两人的鲜血交融在了一起,彼此交换,染色,最后滴落在地上。 人的血液颜色居然是不同的,就跟调和颜料一样,掺和在一起诞生了崭新的颜色。 他为这个发现而感到新奇,抬起头惊喜地望着面前的人。 “这个颜色,跟朱砂一样。”他另一手指向自己在纸上铺好的底色,骄傲地对着面前的人说,“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第六十七章 金棕 禁闭室保持着微妙的安静。 护士小心地从地上拾起刀子,杵在一旁,脸色掩饰得很好,眼神却是抑不住的像在看怪物。 若秋毫不在意,在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他只是有点在意这个男人会怎么说。 “是很像。” 面前的人反握住了自己的手,眼帘垂了下来,像在认真欣赏这个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