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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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识到阵法完成时第一时间抬头环顾四周,眼睛睁大:只见四面皆为二人合抱粗细的巨大石柱,撑起一方高而庞大的天幕,天幕上绘制着月亮与星象。 因为天幕过于高而庞大的缘故,显得‘天幕’上绘制的星月也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一般,看久了甚至能产生它们确实在按照某种轨迹移动的错觉! 而在四面,则站着之前布阵法的天机门弟子,还有…… 商枝回过头去,看见裹着被子呆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陈邻。陈邻表情比商枝还茫然,她头发睡得乱糟糟,人在发高烧,上一秒还在被窝里半梦半醒的,下一秒就突然从自己的房间被移到了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地势极高,平台往外便是翻滚的白云。 高处的风呼啸而至,吹散一部分白云,吹得陈邻刘海都翘起来。她懵逼着,被吹得莫名发冷,抱着被子打了个喷嚏。 商枝连忙要走到她身边,但刚站起来,便被旁边突然出现的天机门弟子拦住。 她皱眉:“你们天机门到底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把我和我的朋友带到天机门的地盘上,可有问过我师父?” 并没有人回答她,拦住她的天机门弟子回头看向最开始进门的女青年——女青年抬眼,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庞,却因为她神色过于冷淡疏离,而显露出几分令人难易亲近的气质。 她开口:“这位……” 然后,刚开口就卡住,女青年偏脸看向旁边的弟子,对方思索了一会,提醒自家师姐:“百药宗六长老的亲传弟子,商枝。” 女青年颔首,若无其事将头转回去,看向商枝:“商道友,我们本来也没有打算请你过来,只是因为你恰好站在了阵法里。” “你离开观星亭,顺着七斗路往下走,到了山脚,那里有简易的传送法阵,可以直接送你离开。慢走,不送。” 商枝狐疑的看着她,女青年任凭她看,连眼睫毛都不眨一下。商枝转身想要走到陈邻旁边,但她刚刚迈出一步,又被天机门弟子拦住。 她顿时拉下了脸:“阁下这是何意?” “不是说了我想走就走吗?为什么又拦着我?” 女青年回答:“你当然想走就可以走,但这位陈邻姑娘得留下。”陈邻脑子晕晕乎乎的,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下意识抬眼看向女青年。二人目光对上,女青年面无表情。实际上,不只是女青年,而是在场几乎所有的天机门弟子,目光都落在陈邻身上。 陈邻被看得莫名,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商枝皱眉:“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邻邻跟你们天机门又没有关系,你们凭什么扣人?” “我告诉你,暮白山的徐存湛是她的好朋友,要是让他知道你扣下了她,徐存湛会连夜上山给你这个亭子都削平!” 在听到‘徐存湛’的名字时,其他天机门弟子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目光游离起来。尽管知道商枝在狐假虎威——但徐存湛这个名字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即使是很少下山参与凡间俗务的天机门,也对这人退避二舍。 唯独领头的女青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陈邻身上,表情冷淡而沉稳。等到商枝把话说完之后,她才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这位道友速速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们天机门办事。” 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商枝有些着急。 这是在天机门的地盘,显然这些家伙人多势众,自己不是对手。唯一能扯虎皮的也就是徐存湛的名头了,没想到这个疯女人完全不吃这套。 她再回头,看一眼裹着被子坐在地上,被山顶风吹得摇摇晃晃,刘海都翻起来了的陈邻——商枝顿时觉得陈邻也指望不上了。 这家伙原本就弱,现在还感染了疫病…… 脑子里猛然灵光一闪,商枝挺直脊背,大声:“你们都知道太原的疫病吧?修道者染上了就会死得更快的那个病!” “我朋友也得了这个病,所以你们最好马上把我和我朋友都送回太原去,不然你们要是也被感染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陈邻这次没听见自己名字了。但她隐约觉得这个气氛自己好像应该配合一下,所以乖巧的仰起头张嘴,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算作回复。 周围的天机门弟子表面上稳如泰山,但双腿却相当诚实的稍稍往外挪了几步,意图离陈邻更远一点。 而在这短暂的微小混乱中,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女青年,从头到尾,无论是站的位置,还是她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是她注视的对象从陈邻变成了商枝,声音一如刚开始那般疏冷:“陈邻姑娘是天机门很重要的客人,所以就算她已经死了,我们也会把她留在这里,这点就不劳商道友费心了。” “不过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眼下确实不适合让商道友离开。”! 第119章 即使陈邻再迟钝,此刻也听出了情况的不妙。她扑过去抱住商枝小腿,义正严词:“我要和商枝待在一起!” 商枝愣了下,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地,也顾不上疫病会不会传染,抱住陈邻:“对!我们要待在一……” 她的话还没说完,女青年已经快行一步上前,拂袖垂手一手刀砍在商枝后脖颈。她出手快而突然,商枝根本就没有机会反应,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身体便软软倒下。 女青年单手托住商枝身体,用巧劲往旁边一拨,商枝伏倒在地。她那双冷清眼瞳望向陈邻,陈邻犹豫了一下,松开商枝,举起手来做出投降姿势。 “那个……你不是说我是很重要的客人吗?至少应该,不会杀害客人和客人的朋友吧?” 女青年摇头:“我们从未想过伤害谁。打晕商道友,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只要陈姑娘好好配合我们,我们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 她这句话说得就很有余地。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那就代表有可能‘被动’伤害任何人。 陈邻原本因为高烧而昏昏沉沉的脑子,愣是被吓得清醒了许多。她侧过脸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商枝,开口:“既然我们是客人,那总不能让客人这样躺在地板上。” 女青年蹙眉,垂眼思索片刻,旋即拍了拍手:“天权,玉衡,带商道友去孟春苑休息。” 两名天机门的女弟子应声而出,一左一右架起晕倒的商枝,从旁边退下。陈邻看了眼走远的三人,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慢慢收回目光。 女青年指向一边,欠身做了个请的姿态。陈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平台边缘云雾翻滚之处,一艘精美的画舫正悬浮其上。 跟着徐存湛的时候,陈邻只搭过飞剑和木葫芦,这还是她头一次正儿八经的看见飞行法器。 比起过于接地气和门风淳朴到连校服都不分级的暮白山,天机门显然是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画风。 陈邻卷起自己的被子抱在怀里,跟着女青年一起登舟。画舫从外表上来看就是比较漂亮的普通画舫,脚下踩着的木质甲板也看不出什么特殊。 但等到人全都上来了之后,最后上来的天机门弟子扶住画舫入口处的操作台,向内注入灵力。 操作台上顿时亮起一副线条错综复杂的图案,天机门弟子熟练波动图上线条,随着线条挪动位置,整座画舫便灵巧平稳的开动起来,破开层层云浪,往某个方向坚定前行。 陈邻扶着栏杆站稳,卷好的被子就放在她脚边。站在栏杆边往外看,只能看见重重叠叠的云海,和云海之间若隐若现的黛色山尖。 画舫外面有一层弧状微光,看起来似乎是保护罩之类的东西,所以才能飞得这么高而一点风都吹不进来。 周围的人约莫是顾忌她身上的疫病,都没有靠她太近。唯一站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个始终面色冷淡的女青年。 陈邻抬手用手背擦了下自己额头,顺便将自己凌乱汗湿的刘海捋到一边。她眼角余光瞄向那名女青年,对方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完全没有要看向自己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艘画舫要开多久,陈邻试探着开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们抓——请我过来,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可能也帮不上忙。” 女青年眼珠微微转动,目光终于落到陈邻身上。 她声音淡淡:“不必你帮忙,你只要存在就好了。” 陈邻没听懂:“什么意思?” 女青年那双颜色略浅的眼瞳,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又冷淡的望着陈邻,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话:“你只要存在就好了。” “你对这个世界而言很重要,你的存在就很重要。” 她的话对陈邻而言完全是莫名其妙,拆开来每个字陈邻都认识,但合在一起的话,整句话陈邻都听不懂。什么叫做自己只要存在就好了?难道自己还能不存在吗? 她还想多问两句,但女青年却已经将头转过去,只留给陈邻一个态度冷淡的侧脸。见她没有要继续深入交谈的意思,陈邻也只好悻悻闭嘴,恰好这时画舫靠岸,站在她们前面的天机门弟子鱼贯而下。 女青年抢在陈邻前面捡起她的被子,抱在怀里,轻声:“走吧。” 陈邻没能拿到自己的被子,只好摸了摸自己脖颈,跟着女青年下船。 画舫停在了一座浮空白色大理石堆砌的宫殿入口。那座宫殿的建筑风格也很奇怪,和陈邻穿越过来所见到的,任何古色古香的建筑都不一样。 完全纯白的墙壁上嵌着椭圆形三色玻璃的窗户,在建筑和建筑之间连接着桥梁与盘旋上下的缓坡。屋顶有些是尖顶,有些则是浑圆的球体。 乍一看就是非常的离奇,让陈邻有种自己呆的不是古代修仙世界,而是当代奇幻游戏背景的某个rpg游戏里的错觉。 她跟着那群天机门弟子下船,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显然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了,只能先看看这群人要做什么。在踏上那条宽阔的,砌平白色石面的大道之前,陈邻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手腕。 她手腕上缠绕着两条红绳,一条显然是之前在南诏,大祭司给她和徐存湛的千机绳,另外一条…… 是徐存湛的发绳。 摸着绳尾束口编织的简易蝴蝶,确定这是徐存湛留下的东西后,陈邻莫名感到松了口气。即使此时还因为疫病的缘故而有些头重脚轻,但陈邻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相信徐存湛肯定会找过来的。 大道入口处的地板上镶嵌有一块金色花纹,类似于阵法一样的地板。其他天机门弟子站在那块地板前,有些为难的面面相觑,最后又相当同步的回头看向女青年。 女青年面无表情推开那群人,拉着陈邻衣角站了上去。她们两刚站上去,阵法顿时发出一阵微光。那点微光越来越亮,最后彻底蒙蔽陈邻视线。 等到微光散去,陈邻抬眼往外看,才发现她和女青年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应该是在宫殿之内,一个宽阔得有些空荡荡的大殿,唯独左右两边的窗户会落进来一些太阳光。 那些太阳光照在地面,微微透出金属质感的平滑地板,在陈邻低头时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清晰得像是在照镜子。但同时,她也看见了遍布整个地板的,不规则分布的金色花纹。 有点像那种星座图之类的东西。 陈邻对这个没什么研究,之所以会得出有点像这个结论,也是因为大学认识的某个舍友非常相信星座,经常拿着水晶球给宿舍里的大家看运气。 不过陈邻自己并不相信这些。 女青年向着前方阴影处俯首,“师父,我们把陈姑娘带回来了。” 她这样往暗处搭话,陈邻才骤然发觉前方阴影处其实还站着个人,吓了一跳,注意力从地板上的花纹挪到对面阴影处。 一个人缓慢从阴影处走出来——年轻的女人,平静疏离的表情,虽然脸和女青年不像,但气质和眼神却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那般。 女人身上的衣服明显区别于普通的天机门弟子,墨蓝色长袍垂地,她两手捧着一个浑圆的水晶球。陈邻在看见女人手中水晶球的瞬间,差点没忍住笑了一下。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颗水晶球,和这个打扮奇特的女人,出现得过于违和,违和得让陈邻想笑。 这是搞哪出?总不会等会她托着这颗球来给自己占卜了吧? 正当陈邻胡思乱想时,女人手腕一转,轻轻将水晶球压进袖子里。她的袖子并不宽大,但奇怪的是,水晶球压入她袖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拥挤,整个过程顺滑迅速,等陈邻反应过来并为此感到神奇时,女人已经垂下了两只手,脸朝着陈邻。 她开口:“陈姑娘——初次见面,希望我们没有吓到你。” “我是天机门的掌门人,万识月。” 陈邻:“……你,你好?你们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万识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邻,陈邻被她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盯得有点头皮发麻,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吓到了陈邻,万识月稍稍收回视线,垂眼的提示轻抬右手掐诀——她们脚下的星座图案顿时游动起来,宛如活物。 随着金色图案变化,四面墙壁于‘咔哒咔哒’声中抽离玻璃与石块,露出外面的天空来。高处凛冽的风迎面吹来,吹得陈邻站立不稳晃了晃,好在旁边女青年迅速伸出手扶住她胳膊,她勉强站稳,小声向女青年道谢。 女青年愣了愣,很快的抽回手,垂眼,没有回应陈邻。 墙壁和屋顶全部降下去后,完整的天空露了出来。站在这个房间内,恰好可以非常清楚的看见月亮。 那轮明月近在眼前,近得几乎触手可及。明月自身并非纯洁无瑕,能看见银白月亮内部有黑色虚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