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23节
“你?们说少林会不会去崇州找黎上跟阎晴?” “要找尽快,别拖拖拉拉等到人开始卖书的时?候再上门?。” “俺明日正要去一趟崇州,你?们谁想要大师话本的说一声。” “给?我?带一本。” “两百零九文一本呢。” “这两百零九文,咱还不好让书肆给?抹零。” 黎上微笑,眼?眸低垂。他想家了。 几天没见?亲爹,黎久久今日终于忍不住了,闹着要往东厢南屋瞅瞅。结果南屋没人,她眼?泪珠子下来。辛珊思却不心疼,帮她擦着眼?泪,笑着道?:“你?可算把你?爹想起?来了?” 黎久久嘴张大了嚎,她好似记得每回这样一哭,爹就会露面。 “算你?还有良心。”辛珊思凑近亲了亲小人儿,鼻子也有点泛酸:“等你?爹回来,我?会把你?的表现?如?实告予他。他以后带不带你?逛大集,就全看你?这段日子念不念着他了。” 有这么当娘的吗?陆爻走过去,两手一伸:“给?我?,我?带她去后院看鹅。” 黎久久心情?不美,连鹅也不想看,哇哇哭着。薛冰寕拿来拨浪鼓:“久久,看这是什么?”两手搓着柄,将鼓摇得咚咚响。 被声音吸引,黎久久慢慢歇了哭,但还是一副伤心透了的小样,小爪子去抓拨浪鼓。辛珊思把她交给?冰寜,去淘了块温巾子来,为她擦擦小脸。 薛冰寕抱着久久,到正房檐下坐,冲陆爻道?:“给?我?算一卦。” “三文钱的卦吗?”陆爻真不想挣她这钱,但好些日子没出摊了,坐家里能进三文是三文。 “不然你?还想几文?” “那你?掏铜子出来扔吧。” “不用?扔,相面。”薛冰寕就问一个事:“我?以后会有儿女吗?” 啥?陆爻都惊了,这是开窍了?想到什么,忙回头望了眼?,没瞅着他叔爷心才安定。辛珊思一脚都跨进屋了又退出来,说:“必须夫妻和美,儿孙满堂。” 薛冰寕也不怕丑:“谢谢珊思姐。” “你?怎么改口了?”陆爻问,她以前可都是叫阎晴姐。 “这不在家嘛?”薛冰寕低头轻轻蹭了蹭久久的鹿角帽。黎久久小肉爪子一转一转地摇着拨浪鼓,两眼?还湿润着。 陆爻早观过薛冰寕的面了:“不用?急,顺其自然就好。” 合意,薛冰寕从钱袋子里抠了三文钱出来,丢向他:“接住。” 傍晚红霞满天,辛珊思抱着黎久久出院子走动,与往来的村民打着招呼。一天又将过去,明日便是十?月初六。 黎久久有些蔫蔫的,靠在她娘怀里安安静静。 望着远方的盛冉山,辛珊思在想着以后。没黎大夫在身边,日子是挺乏味。短暂的分别,让她发现?自己对“情?”并没有以为的那么洒脱。垂目看黎久久,见?小丫头在发呆,立马将她抱高。 跟娘对视上,黎久久小嘴一咧笑了,只是没多欢。 “想爹了是不是?”辛珊思跟她顶了顶头:“娘也想。”达泰回蒙都回得也是时?候,她现?在就想搞点大事出来,吸引目光。城里贤语书肆那块宣告板已经摆了四天了,她不清楚远在蒙都近郊的戚家得没得到信,但却确定风声绝对已传到风舵城了。 黎久久凝起?小眉头,笑没了。 风舵城?辛珊思噘嘴在女儿的小鼻尖上轻轻一吻:“下趟你?爹再出门?,咱们娘俩跟他一块。” 蒙都西郊戚家,戚赟刚刚接到刘从喜来信,说铁铺的匠人在南高城北看到五里了。五里这个时?候下释峰山,还去了南高?他入世,那余二呢?方阔话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黎家灭门?再被提起?…大不妙啊! “来人。” “老太爷。”守在门?口的管事进入鸽房。 戚赟沉凝两息,道?:“给?公主?府报个信,五里、余二入世了。” “是。”管事退下。 戚赟又看了眼?手里的信条,冷嗤一声。都多大岁数了,你?二人安安分分地待在山上受人敬仰不好吗?非要趟这潭水。将信条团一团捻成?灰扬了后,他吹了吹指,继续喂鸽。 第103章 夜半, 辛珊思睡得好好的陡然惊醒,眼中带着迷蒙,她?有做梦吗, 怎么?就…猛地摸向睡在旁的孩子, 暖得都炕人。掌心贴上小家伙的额,意识到?什么?她?一下拗坐起,下炕穿衣。 黎久久呜起来了?, 两眼闭着眼泪花子溢出眼角,平日里总润润的小嘴现在干干的。 穿好衣裳, 辛珊思赶紧去叫风笑。 自?打主上离家,风笑夜里睡得就浅。正房里传出动静,他便起身了?。 辛珊思敲门:“风笑,久久发热了?。” “啥?”风笑未回应,睡在东厢北屋的陆爻就先?出声了?:“怎么?发热了??” “最近久久流口水流得厉害, 可能是要长牙了?。”风笑穿了?件长褂,套上棉袍, 拿上药箱去开门。西?厢薛冰寕听说久久病了?,哪还睡得住? 黎久久身上有热再一哭,小脸通红,可唬人了?。风笑坐在炕边搓了?搓手,辛珊思上炕将小家伙往外挪挪。 陆耀祖摸摸炕,不热温温的, 睡着正?好, 但还是推了?下侄孙:“去给她?们屋里的炕添把火。” “好。”陆爻不放心地看了?看还在哭着的小胖丫, 转身出去了?。 “不哭不哭, 风爷爷在呢。”风笑指轻柔地搭上丫头肉乎乎的腕。黎久久眼泪晶莹,左手紧紧地抓着她?娘。辛珊思被她?哭得都有点发慌, 心里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也不知小家伙烧了?多久? 切完脉,风笑又让冰寜把灯端近点,他小心地撑大久久的眼睛查了?查,又去看她?的嘴,最后取了?巾子出来给孩子擦擦眼泪,哄到?:“没事没事,咱们要长牙了?吃好东西?喽。” “那吃药吗?”陆耀祖问。 “不用吃,贴小肚脐眼就可。”风笑起身,去开他的药箱:“都别担心,把热退了?便没事了?。” 辛珊思松了?口气:“要不要给她?做根磨牙棒?”手轻拍着孩子,安抚着她?。黎久久抽噎着,眼泪巴巴地看着她?娘,唔囔唔囔似在诉说着难受。 取了?一只小瓷瓶和?一卷白?棉布出来,风笑道:“可以做一根。”转头吩咐冰寜,“去烧锅水。” “嗳…”薛冰寕出了?屋,抽了?下鼻,她?又想到?了?过去。阴南山的深处,有一群女孩,她?们生病全靠死?撑,撑过去了?就继续活着,撑不过便没了?。在荀家屯生活的这段日子,她?很适意。几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很美的梦。 一通忙活完,等黎久久哼哼唧唧地睡着,天都快亮了?。风笑摸摸小姑娘的额,确定?不热了?,才准备离开:“有事再叫我,我今儿哪也不去。” “好,”辛珊思让一直陪在这的陆爻、冰寜都回屋休息:“辛苦你们了?,等久久好了?,咱们杀大鹅吃。” 陆爻目光不舍地离了?小丫头,看向小丫头她?娘,声小小地说“你也抓紧睡会儿。” “会的。”辛珊思送三人到?门口,等他们都回屋了?才关上门,去到?里间,绷着的肩头慢慢下沉,脱了?衣上炕趴到?黎久久边上,轻声道:“你好样的,吓了?娘一大跳。”握住她?的小肉爪子,送到?嘴边亲了?亲,“娘照顾不周,郑重向你道歉。”挺起上身,又柔柔地贴贴小家伙的额,“咱们争取长颗小牙出来,等你爹回家,你也吓他一大跳好不好?” 黎久久小嘴动动,两腿蹬被。辛珊思打了?个哈欠,帮她?把被拉好,自?己也躺平闭上眼睛。只一小会,边上传来动静,她?又立马睁开眼。 黎久久翻身抱住娘亲的大膀子,小脚一搭,睡得呼哧呼哧。辛珊思笑了?,将闲着的那条胳膊枕到?脑后,双目半阖,也不晓黎大夫他们已?经解决几家了?? 两百三十二人骑马一夜疾行?,眉眼都凝了?冰霜,天明时停黄峰口驿站修整一个时辰,便继续往北。他们跑了?不过十里,就遇上一牛车。牛车的车夫赶牛靠边停。 马匹经过时,尺剑与车夫目光对上。车夫憨笑,尺剑会意,歪身一把抓了?板车上的小包裹。图六策马贴近,玩笑道:“你这是在败坏我们蒙人的名声。” “这附近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尺剑见着包裹上的暗花纹,确定?了?是一界楼便将东西?塞进怀。 贡川孙家,守山人,守的是北地白?枭山。白?枭山绵延两百余里,主峰高一千五百丈,峰顶终年?积雪。 守山七十年?,孙家从偶尔卖根参卖朵灵芝到?做起药贩子,再到?近年?垄断北部的名贵药材,围山在白?枭山主峰咽喉处凿山建宅子。显然,孙家是已?经将白?枭山当成自?家的了?。 天阴沉,寒冽得很。图八担心黎上受不住,屡屡回头看。 要是摆在去年?,黎上不定?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但今年?完全可以。拔毒至现在都一年?余了?,他的身子早已?养好。凝目盯着前路,加鞭快跑。 两个时辰换了?两批马,在距离贡川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他们弃马。没有进城,直接往白?枭山去。 风呼呼,顶风行?。程余粱脸被冻红,嘴角却带着笑,神色里尽是怀念。商队在外,遇恶劣天气稀疏平常。每逢这种时候,他跟护卫就特别机警。因为雨雪天,鬼祟多。 “程伯,您还行?吗?”尺剑走到?边上,扶一把。 “我很好。”程余粱抓住他的手。喝,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小尺子手暖和?和?的,不过他的也不是太冷。 尺剑仰首望了?眼天:“今晚肯定?要下雪。”好在诚南王安排得妥帖,给他们准备了?冬衣、皮帽。 “就到?白?枭山了?。”程余粱口吐着白?雾,敛目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脉:“比盛冉山要雄壮吧?” “盛冉山才多高,这个一千多丈呢。”不过相较起来,尺剑还是觉他们盛冉山好。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程晔和?姜程有没有照他说的那样查检地。等回去了?,他得去瞅瞅。若地里毛毛躁躁的,那两就不是他哥了?,他一定?赶着他们去把地里清干净。 身处盛冉山的姜程、程晔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两人凑鼻吸了?下,没做他想,手下飞快地拔草。 二十天下来,官道西?北面的草已?经快要除尽。在这薅草的劳力,连日苦作,气色不但没差还好了?不少。最近不少马贩子来买草,他们除了?两百文的工钱,每日卖草还能卖个三四文,运道好再逮上只把野物?,那少说都得十几二十文。想着今年?的肥年?,个个劲头十足,下雨都不愿歇。 荀家屯,黎久久今天没要到?出屋,上午在炕上躺着玩,下午睡窝篮里。陆爻陪着她?说话,她?咿咿呀呀地还挺开心。 风笑做了?药膳,辛珊思吃得一点不剩,然后便等着喂奶。傍晚,小家伙开始找娘了?。 而?此时白?枭山已?经飘起鹅毛大雪,黎上一行?在摸到?山脚后寻了?一僻静地休整。图八拿着白?枭山一带的地舆图与图六、黎上研究了?一番,便将他们的人分为三十组。 “入山以后一定?要小心。”黎上道:“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彭合江鲁家?” 图六回:“做机关的,我们知道。” “那你们也该清楚鲁家跟山上的孙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尺剑将一界楼送来的信拿出展开来递给图八,警醒大家伙:“孙家围山,围栏不高,也没在围栏处布什么?人。前几年?还有人敢翻围栏进山采药,但这两年?没了?。因为进山的人,十去九不归。” “这是守山吗?”图六叱骂:“娘的,这是霸山为王。” “放心吧。”图八看完纸上内容,将它?递向图六,掏出烧酒,大灌一口:“我们的人都是草原上的孤狼。” 在啃干粮的蒙人听到?此话皆停止嚼动,右手握拳覆上心口,一脸肃穆目光冷厉。 “程伯,您还是跟图八一道。”黎上打开药箱,做准备。 程余粱没有意见:“好。” 天黑,图八、图六领人离开。一个时辰后,黎上才带着尺剑去往上山的石阶口,二人没做易容。石阶很窄,只有尺半宽,或陡或斜,上面积了?雪,很滑。他们一步一石阶地向上,不急不慢。 山上,孙家灯火通明。今日是孙家老太的七十一寿辰,虽没请外人,但有满堂儿孙庆贺也热闹得很。老太太吃了?一杯又一杯敬酒,带着几分醉意感怀道:“就差个人,不然这日子更好。” 大儿孙思遇知晓母亲说的是没了?的父亲,心里浮躁生,近日外面很不对劲,午时他才收到?的消息,黎上阎晴要以两百零九文一册的价卖方阔的话本。如此直接的针对,已?表明黎上知道黎家灭门事跟方阔的话本脱不了?干系。 他现在就担心纸包不住火,黎家灭门事败露。 坐在旁的黄氏,见丈夫出神忙端杯起身:“儿媳这两天核算了?账,今年?家里营收比去年?多了?两成。都是母亲领导有方福气厚,不然我们哪有如此大的增进?” “大嫂说得对。”几人附和?,纷纷站起敬主位的母亲。 “都坐下。”孙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将才念起的亡夫抛到?一边,吃了?半杯酒,道:“这生意呀,做独是最好的。” “咱们白?枭山产出的药材本就珍贵,没有便宜卖的。”孙家老二孙思斌说道:“谁不满就别买。孙家守白?枭山七十年?,也就这几年?日子才过些?。过去咱们日夜巡山,受苦受累救了?多少人,外头怎么?不提?” 孙家小儿媳妇夹了?块虾仁,挑高:“就是没本事吃上我们这一口,眼红了?呗。”仰起脸,将虾仁放进嘴里,细细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