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罪犯的躁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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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无声地燃着,映出凯瑟琳纯黑的袍子。 鉴于她发不出声音,也就念不出咒语,没办法试一试空间咒语能不能逃离这里。 她的沉默却好像让牢房里的约书亚更为焦躁。 约书亚沉沉地呼吸着,忽地克制不住一样猛地向前挣脱了一下,铁链发出铮鸣的巨响。 但结实坚固的铁链牢牢锁住他的上半身,他的挣扎除了能让破烂的上衣更破烂、胸前的伤痕更多几道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哦,还让凯瑟琳又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约书亚嘶哑道:“别走。” 凯瑟琳打量着他,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心。 约书亚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几丝垂落的浅金色发丝,悬在鼻梁上方,投下阴影。 “你靠近一点。” 他压低了语气,带上了循循善诱的意味。 “让我看看你。” 凯瑟琳发誓,如果这是她的幻想,那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幻想斯坦教授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没有动。约书亚用所剩不多的耐心,再次开口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靠我近一点。” 凯瑟琳在犹豫,巨大的黑袍让她像是一座雕像。 约书亚压抑住胸腔的呼吸,缓缓道:“好姑娘,帮帮我。” 他的语气太诚恳了。凯瑟琳从来没听过教授这样讲话,因此尽管听起来有两分奇怪,但她还是犹豫了,缓缓上前了两步。 约书亚危险的眸子眯起来,道:“对,是这样,再近一点。” 凯瑟琳一点一点走近,慢慢伸出手用手中的烛火照亮地牢内。 如果这真的是教授,那他是也在同一时间被拉入这里的吗?教授怎么会—— 凯瑟琳脑子里纷杂的想法立即停滞了。 因为一只关节带着血痕的大手忽地抓住了她的手,手腕上拴着冰凉牢固的铁链,温度灼热得让她生理性抖了下手腕。 烛火闪了闪,发出“哔剥”的声音。随之而起的,是男人低沉喑哑的一声喟叹。 凯瑟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即抽手想后退。几乎是她动的同一瞬间,地牢里昏暗的影子就猛地冲了上来,那只手徒劳地抓了一下空气。 铁链发出巨大的铮鸣声。 “凯瑟琳。” 教授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明明是没什么波动的语气,但每一个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力道。 “回来。” 沙哑的,带着不明欲望的,黏腻的。 凯瑟琳顿了一下,退得更远了,最终转头快步往另一边走。 她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教授看上去很不正常,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 她仔细地在记忆里搜寻相关的魔法,只想起有一种暗黑魔法与这种情况相似。 那是一种比较鸡肋的魔法,使用某样东西作为容器,在容器上施加咒语创造出一个里世界幻象,再通过某种关窍将人封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但之所以说它鸡肋,是因为它没什么用。这个里世界幻象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人关进去玩一会,等魔法自动失效人就出来了。倒是有不少商家用这个搞沉浸式展览体验什么的。 难道是有人用了这个?可是教授最擅长这个,怎么会跟她一样中招? 她警惕地举起烛火向周围照,却只能隐约看到狭窄的过道密密麻麻排列着黑黝黝的牢房,生锈的铁门里幽深不见底。 ……这到底是哪里? 她越走,心底越惊。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火光。是尽头墙上的火把。 她压抑住因为快步走而有些杂乱的呼吸,慢慢靠近那个更大的光源。 火把嵌在拐弯的墙上,她谨慎地贴着墙角满满往里面转,就看到火把红色的光照亮了一把厚重的大铁门。 她手扶上铁门想要继续往里面走,那扇本来牢不可破的铁门却在她碰上的一瞬间打开了,发钝的声音在漆黑安静的过道中十分清晰。凯瑟琳差点因为向内开的铁门摔了一跤。 她愣了愣,以为这是间空牢房没人,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彻底拽开了铁门,也将她整个人拉近黑暗的牢房中。 凯瑟琳心漏了一拍,但嗓子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一个黑影抓住了她的脖颈,用绝对危险的姿势笼罩住她,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热度。 她觉得仿佛被一只野兽逮住了,头上的兜帽被猛地扯下来。 她试图掰开掐住她脖子的手,死死盯住眼前浓稠的黑暗。 烛火掉在地上却没有熄灭,似乎会这样永恒地燃烧下去,永远燃不尽。 凯瑟琳被推着抵在了墙上,外面火把的光透过铁门照在她面前人的脸上。 金色的短发,雕塑一样的五官,在火光的阴影下却跳跃着形状不规则的阴影。 凯瑟琳大惊,因为眼前比他高一个头像是真的能掐死她的男人正是她今天刚见过的阿普顿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阿普顿殿下也在这里? 阿普顿沉默地喘着粗气,腰上和手脚上绑着和约书亚一样的铁链,原本精美的制服早已破烂不堪,肌肉几乎爆出,同样带着血痕。 “侍者,竟然还有侍者……” 凯瑟琳痛苦地皱眉,恍惚间看见阿普顿的手,因为强行扯住铁链而磨出深刻的血痕。 她想都没想,立即用尽最大的力气扣住他受伤的地方。她本以为他会松手,但没想到她扣住伤口死肉带来的疼痛感反而刺激得男人又痛又舒服地眸光涣散,直接打了个哆嗦,手上力道自然放松下来。 凯瑟琳立即抓住机会逃走,果断地关上了铁门。 奇怪的是,门竟然锁上了。 凯瑟琳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阿普顿晃了晃铁门,没有任何反应,暴躁地直接用身体撞上来。 他的眼神让一向觉得蓝眸优雅温柔的凯瑟琳,第一次发现这个颜色的眼睛可以如此凛冽可怕。 像是残忍的暴风雪。 她不再乱动了。因为她失去了光源——烛火。 她只能小范围地活动在火把照耀的区域,离阿普顿的牢房远远地,避免再次打开他的那扇门。 没有日夜交替的判断,凯瑟琳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她没有嗜睡感,也没有饥饿感,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一般。 她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幻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等待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再次在周围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咒语标记之类的标志。 第一件事,就是取回她留在阿普顿牢房中的烛火。 她很谨慎地靠近那扇牢房门,刚刚小心地蹲下来向里面看,就借着倒在地面上的烛火的一点光看见了一双腿,一条腿屈起一条腿放平,肌肉紧绷。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想要判断一下此时的阿普顿攻击性还强不强,耳边就忽然听见了一声非常糟糕的低喘声。 她愣了愣,下一刻,那种声音就更加明显了,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依据她本人的一点经验,这很明显像是……呃,人做一些私密事情的时候会发出的声音。 ……都这个环境了,难道还会有人兴致好到可以有这样的需求吗? 她没有碰门,蹲下来直接向里面伸手去够那盏烛火。 手指尖一点一点向前伸,还差一点碰到烛火的时候,一只脚直接将那盏烛火踢走了。凯瑟琳敏捷地收手,却还是慢了一步,猛地被人捉住了手腕。 “脆弱又无能的低级侍者。” 他醇厚的声音说出了凯瑟琳并不理解的话。 “你为什么敢待在这里这么久?” ——明明待得越久,越会刺激被关押的犯罪者躁动不安。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吐出残忍话语的男人忽然像是因此而感到激动一样,浓重地呼吸着,眼中闪烁着光。 “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我们见点血吧,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