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献偏执新君后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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椽县县衙的事情解决了么? 明怜静静看着公子姒昭下马,走入驿馆。 身后呼啦啦一大堆人,还有一些官吏、士子模样的人,也有好像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者名士,都追随着他。 他现在有要事处理。 明怜垂睫,静静思索想。 也许就是在处理椽县的事情。 她从窗子旁走开,坐下来,手指放在膝盖上,脊背绷直,神情微微出神。 不知枯坐了多久。 该清醒了。 明怜很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比起与她的交谈、相处、帮扶,这样的公子姒昭想必才是他生活的常态。 明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很慢很慢地走到窗子旁,却很坚决的把窗户关上了,外界的声音顿时削弱。 她抬起眼皮,美丽娇媚的眼睛中铺开清澈,明镜般。 接着,她一人待在房间中,没闲着。 拿出了架子上随意摆放的纸笔,放在桌几案上,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明怜琢磨着自己的处境。 因公子姒昭的出现,黑商被斩首,她不必沦为椽县长史的女奴。 但她现在的身份并不自由,她肩上还有一份卖身契。 若想真的自由地、重新开始生活,她应该把卖身契拿回来。 明怜下意识看了眼阖上的窗子。 她回忆了方才跟随公子姒昭到驿馆的那一群人的神情。 他们似乎都带着些喜悦,尊敬,好像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没有沉重。 所以……公子姒昭应该处理了椽县的败政。 明怜握着毛笔的指骨一紧,心头应该是放松了。 她应该能拿回卖身契了。 想到这里,明怜感到高兴后又有些沉重。 她有点不喜欢这种感觉。 太过依靠公子姒昭,恩情越滚越重……不是她可以偿还的。 明怜摇摇头。 她眸色微暗,可她若无依靠,就无法脱离深渊。 是她太卑劣。 不得不汲取公子姒昭的光辉才能苟活。 而公子姒昭总会离开椽县。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一个小小的女奴身份,怎么能把人家困住。 她好好过日子,珍惜这条性命,才是不负公子姒昭相助的最好法子。 明怜又在纸上写了一会儿,整理思绪。 明怜对婚嫁之事没有期待。 逼不得已,削发为尼也是可以的。 若是能开一家店,自己掌管着什么,自立于世就好了。 但她没本钱,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去开店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以先找份正经的活计,得到生活的依靠。 明怜想起回到驿馆时看到的棋侍。 她会一些棋道,只是之前无用武之地,这次也许可以好好发挥出来。 棋侍的打扮不媚,偏向于女扮男装,明怜觉得不错,扮相上遮掩一下,对她正好,她可以把自己的脸涂的黑一点。 写写画画到这里,明怜心头感受一丝轻松。 好像未来的畅想铺开了。 明怜没犹豫,当即起身去找驿馆的侍从打听了一下。 驿馆侍从虽然有些惊讶她要找份活计,但是没有吝啬,听她说能不能做棋侍,驿馆小哥眉开眼笑,“女郎留在咱们这里做棋侍,简直是蓬荜生辉。” 又开开心心说,“椽县县衙被公子姒昭整治,日后咱这里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听到公子姒昭的名字,明怜袖中指尖微颤。 可她与尊贵的王朝公子其实并无关瓜葛。 尘埃太渺小,轻飘飘的,一下子就吹拂掉了,而月辉亘古不变。 明怜与驿馆小哥打听完,又借了一些驿馆中存放的棋道相关书籍。 虽然她学过,知晓,但是她不敢放松,要好好地温习,学习。 回到房间,独自翻看棋道相关的书籍,看着黑子、白子交锋、拉扯的论道,明怜的心一点点静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夜已很深,明怜忽然听到外面响声,这才从书籍中回神,她打开窗子,力道平稳,看过去。 见来与公子姒昭商谈政事的官吏、名士陆陆续续离开。 他们脸上神情满意。 想来椽县未来会有不错的发展。 明怜想到自己的卖身契,她心中牵挂着,有点焦急。 不知道庆谷大哥到椽县县衙后有没有找到她的卖身契。 她没敢奢望公子姒昭会对她的卖身契上心,他那么忙。 明怜看着人群离开驿馆,她阖上窗子,心中虽焦急,却没有立即起身出去。 明怜看到庆谷在人群中穿梭,与卫士严肃吩咐着什么,没有空闲的样子。 何况,天色太晚,不方便打扰。 她不想增添麻烦。 明日再说,明怜耐住性子,继续翻看棋道书籍,只是心不静,没有一点倦意。 她拿起纸笔,临摹着棋道上的策略,并随手画了粗糙的棋盘。 白子、黑子交锋,不动声色蚕食,总有一方,会将另一方困入天罗地网。 第10章 缝隙 ◎公子姒昭垂眼,默不作声。◎ “公子,都交代妥当了。”庆谷忙忙碌碌了一大圈,回到雅间与公子姒昭汇报。 “椽县县令和长史已除,败政毒瘤又少了。”庆谷虽然忙,但神情高兴。 姒昭温润轻笑,眼瞳中有幽幽森然,“惊喜也给太子送过去了?” 男人身形高挺,穿深色衣衫,清润矜贵中透出不可触及的漠然。 “公子,送过去了。”庆谷道,“只是……公子,太子若是生气,在天子跟前说点您什么话,天子误会您,怎么办?” 太子昏庸,可终归是嫡出。 庆谷虽然尊敬温润、果断的公子姒昭,但他也是臣,臣民的拥戴还不够,天子若是对公子姒昭生气,情况并不好。 公子姒昭垂眼,桌案炉子中的熏香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容,他语气淡漠,“离得远,他的话才会颠倒黑白。” 庆谷一愣,琢磨过来,“公子,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回去了?” “此次各地彻查,大多有成效,余下之事交由司寇府他们来办,庆谷,你与我回都城。”姒昭如玉手指拨弄了下熏香白烟,漫不经心的,指骨关节利落,眼中黑沉。 庆谷点头应是,离开前,庆谷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公子……” 庆谷嘴直心快,没多余的心眼子,“明怜姑娘的卖身契您还未给我,我答应了明怜姑娘,要交给明怜姑娘。” 姒昭一双漆黑眸子像暗火,注视着熏香朦胧烟雾,嗓音不动声色,“我会给她。” “……” 一张斑驳的卖身契被姒昭拿在手中,潦草的契约内容铺在上面,末尾有女奴明怜压下的指印。 在夜间烛火昏暗的光辉中,男人身后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他拿着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眸色像照不亮人影的黑色玉石,没有笑意,没有温润谦和。 帕子丢下,泛起柔软褶皱,他指腹摩挲卖身契上的血色指印。 * 想着未来可以一点点摆脱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明怜没困意,还在翻看棋道书籍。 夜已深深。 寂寥的暗色中,明怜看着棋道书籍上的文字,微微怔忪。 她虽然在强行压下思绪,努力耐得住心,但仍然不受控制地想自己的卖身契。 身不由己,没有自由之身,天罗地网,总是会困住她。 明怜的门扉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明怜瞬间警惕,她赶忙拿起簪子半藏在袖中,锋利的一端对着外面。